“有劳了。”童怜点头道。
待孟苋进了御书房,童怜才叹了口气。
自先帝驾崩,季越登基直至现在,他多久未曾在御书房外等过传召了?童怜想着不由轻笑出声。
孟苋也不敢让童怜久等,不多时便小步跑了出来:“童大人,陛下请您进去。”
得了准许,童怜莫名松了口气,简单与孟苋道了声谢,他便抬步走入了御书房。
“微臣童怜参见陛下。”走入正殿,童怜一掀衣袍直接跪在地上行礼道。
他听见上方传来一阵懒洋洋地应答,季越没有让他起身,童怜便继续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只是,童怜的膝盖早年便受过伤,行礼时间一长便觉得皮肉之下,那陈年旧疾宛若有一次被利刃划开,露出里头鲜红的血肉。
季越自然是知道童怜不能久跪的,但凡童怜稍微出点儿声,他便好顺着台阶下去,让人免去礼节,可显然他还是低估了童怜的忍耐力。
他只觉得胸中莫名生出一股不知缘由的怒意,奏折上的字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于是干脆深吸一口气,将手中毛笔一搁,开口道:“起来吧。”
“谢陛下。”童怜面上丝毫不显,可起身时却是不由晃了一下,好在双手成功撑住了身子,这才没直接倒下。
坐于高位的季越自然是看见了童怜那一瞬的踉跄的。尽管这大半个月以来,他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同自己说不要再为了童怜而难受、不要因为童怜担忧,可这十几年的习惯却不是一朝一夕之间所能更改的。
看着童怜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季越双手握拳,一直到指甲嵌入掌心带来丝丝缕缕地疼痛,这才勉强维持着脸上的漠然:“掌印来寻朕是有何事相商?”
童怜忽略了季越话语中的淡漠与不耐,只是弯腰道:“臣恳请陛下允微臣出城。”
季越眉头一皱,下意识问:“你要去哪儿?”
“朝安寺。”
朝安寺是上京城西面一座小山上的寺庙,因为地方比较偏平日香客也少,若非童怜提及,季越甚至都快忘了京郊竟然还有这么一座寺庙。
他想问童怜要去哪儿做什么,可一时间却不知应该如何开口,才能显得自己更加理直气壮一些。好在童怜也看出了他的纠结,继而主动道:“不久后便是微臣生母的忌日,若宫中无事,微臣想去朝安寺小住一段时日。”
撒谎。
季越在心中暗暗道。童怜几乎从未出过上京,又怎么可能在自己方才夺了他大多数权势的时候,去一座香客不多的寺庙上香?
他想寻个合适的借口,最好让童怜歇停了这份心思。只是原本积压在童怜身上的要事琐事,是自己前不久才收回的,现在若是再送还回去,且不说以后想要再拿回来会有多么的困难,光是这如同儿戏的举动,也足以让朝堂上的保皇派群起攻之。
思虑许久,季越微叹出口浊气,闭目道:“朕允了。掌印路上还请注意安全,届时朕会派些兵将护送你过去的。”
童怜也知道季越对自己的猜疑是打消不了了,能这么轻松让季越允他出城便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当然不会在意是否有人来监视自己:“臣,谢主隆恩。”
季越不耐地挥了挥手,眼眸未睁,大有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翌日清晨,拾六一大早便将姜之渔拽了起来,直接把人扔上马车出了上京。
姜之渔一向睡得晚,前脚才躺下后脚就被人拉上了马车,甚至来不及生气便重新在马车上睡了过去。而他身边的童怜听着婥月的碎碎念,也起了要不自己也再睡一觉的念头。
直至晌午,睡了一个早上的姜之渔终于赶在到朝安寺前醒了。他微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思考着自己梦游上马车的可能性。
见状婥月忍不住轻笑道:“姜大夫您总算是醒了呀,再晚些可都要到地方了。”
“什么地方?”姜之渔问。
“朝安寺。”拾六回,“有人怕小皇帝突然反应过来反悔,天一亮就让我将你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