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季越在内都被震惊住了。

只是与其他官员不同的是,季越在童怜的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童怜的意思。

现在朝中的局势并不明朗,只是又因为季越在场,所以不管是西域十三国暗埋在朝中的钉子,还是季婕欢,都会选择先蛰伏着,等他们什么时候放松了警惕再猛地咬上一口。

此前边城那边因为有沈榭之坐镇一向安安稳稳的,若是自己派遣去的人并不忠心抑或者能力不足,届时恐怕就是前朝人所等待的、南朝力竭最无能为力的时候了。

到时候无论是西北的匈奴、西南的十三国,更甚上京城中深埋的钉子,只要有其中之一他们都不一定能立刻解决,更别说是三方一齐发力了。而在现在自己主动离开,好让他们以为到了出动的时候,或许才是应对的最佳方法。

只是……

季越皱着眉看向童怜。

如若自己成功还好,若是这期间有任何一点失误,让如今着原本还能互相权衡的局面落得满盘皆输,那么在风口浪尖儿上,第一个被直戳着脊梁骨怒斥辱骂的,有也只有童怜一人了。

他舍不得,也狠不下这个心。

不过此刻自然也不只有季越一个不不认同童怜的提议。

不等季越开口,礼部尚书便直接反驳道:“陛下身为国君,岂能亲自远赴西北?!”

“我朝难道没有骁勇善战的将军了么?怎的还需陛下亲征,若是当真没人,陛下便派微臣前去吧!”兵部尚书也反对道。

只是对于他们的反驳斥责,童怜却是恍若未闻,他只在意着高堂之上的季越的看法:“陛下意以如何?”

季越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就按照掌印所说的吧,朕明日便准备领兵启程,前往西北支援沈将军。”

“陛下不可!”几位大臣异口同声道。

季越摇头说:“朕意已决,再朕离开之后由掌印代朕掌权,由左右都御使协助亲政。”

随后季越又安排了些他离开之后的政务细节,就让孟苋带着其他官员离开了,独留下童怜一人。

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看着童怜看了许久。童怜问道:“陛下在想什么?”

季越深吸一口气,浅笑着摇了摇头:“怜怜,抱歉。”

童怜不知道季越具体在想什么,可却也不愿在此刻因为自己的私事多费心神,他将话题一转,又问道:“陛下是还有什么想交代的么?”

“怜怜为什么会这么问?”季越突然笑了。

“您交代了由微臣代替您处理朝政,说了由两位大人辅助,但是却未曾与任何人提及端阳长公主与端乐长公主所为。”

见季越仍不肯将所有想法都说出来,童怜只好自己继续往下说,“对端乐长公主皆是私下进行,而端阳长公主准备夺权之事,除去当事人也便只有秦王与微臣知晓,而秦王又一直不喜微臣……”

说这些的时候,童怜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季越的身上,见他面露尴尬,童怜及时停下了还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将话风一转,询问道:“陛下还要微臣继续说下去么?”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季越失笑,摇头说:“不用了,怜怜你太聪明了。”

童怜像是思考听不出季越语气里的异样,全将这句话当做是对自己的夸奖,于是欠身应下:“多谢陛下。”

见状季越更觉得哭笑不得了。他不相信童怜听不出自己话中的意思,可听出了仍只是做这样的反应,也足以证明他的想法了。

季越的语气更带上了几分无奈,他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天怕是还要再冷些。怜怜,别太累了。”

童怜的身子僵直了一瞬,而后才呢喃道:“可是,我能怎么呢?”

听着童怜的话,季越只觉得自己的心又突然疼了一下。他伸手握住了童怜的手,可紧接着童怜就已经回神,并迅速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又略带歉意地朝着季越笑了一下:“微臣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