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婥月正在给童怜束发,看着眼前的景象,凌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先退出去,等童怜梳整完毕后再进来,还是就干脆在这儿继续待着。就在凌白犹豫着应该怎么办的时候,童怜终于从铜镜中看到了旁边的凌白。
膝盖处有丝缕疼意,童怜觉得如果一会儿落雨,就算是拾六估计都不会袁旭自己出门了,所以他并没有让婥月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对着凌白点了一下头,说:“我现在尚未束发,还请世卿不要介意。”
听着童怜的话,凌白也知道童怜这是要让自己留下的意思了,于是他在一旁的凳上坐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然后又开口道:“大人特地让人将我叫回来,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么?”
“嗯。”因为婥月还在替自己梳头,童怜不方便点头所以只好应了声,继而说,“边城传来密函,匈奴人烧毁了后方粮草,沈将军传信希望朝中能有人援助,送些粮草过去。”
闻言,凌白点头。他思考了会儿问:“晚些我会去秦王府与秦王商量商量……”
“不,我的意思是,届时我会让我的人帮我易容,由我替代监军使前往边城。”
此言一出不光是凌白,就连还在帮童怜梳头的婥月都怔住了。婥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指尖因为过分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想开口询问为什么,但是在触及到一旁的凌白时所有的询问又只能止于唇齿之间,只能扭头看向凌白,似是希望凌白能劝童怜打消这个念头。
凌白方才回神就注意到了婥月看向自己的视线,他微微摇头,说:“童大人你应该知道现在你只身前往边城并非上策。陛下原先定下的监国是你,由两位都御使辅助,只是聂浦和暂且不提,孙华池的身份现在也已经明了,最迟明日大理寺就一定会将他缉拿。而我与秦王毕竟立场不同,上京城中怎么也需要有人坐镇。”
“我知道世卿的顾虑,我离开上京城之前会将一切安排妥当,就算有必须要我出面的场合,我也会让人易容成我的模样,世卿大可放心。”童怜开口道,“再者,我也不是一个人去边城的,到时候我会让苍布与我一起前去。”
“不行!”见凌白说服不了童怜,婥月也忍不住了。她不会像凌白那样说现在上京城的局势,希望一次让童怜明白现在的上京城离不开他,婥月只知道何太医先前的诊断,知道如果童怜在去边城的路上不幸生病,那么自己甚至可能无法再看见童怜回来了。
这么想着,婥月的眼泪不禁在眼眶中打着转,好似随时会砸下来一样。她吸了一下鼻子,也顾不上此刻的自己好不好看,这样在凌白面前会不会太过失礼了,婥月直接抓住了童怜的衣袖,跪在童怜面前抬头看着他:“大人您不能去的,如果您去了……如果、如果您在路上……”
婥月还没说完,童怜便面露无奈地在婥月脑袋上轻敲了一下,笑道:“傻姑娘,我尚且还没出发呢,现在说这些‘如果’多不吉利啊。”
“可真发生了便怎么也躲不过了。”婥月看着童怜泪眼汪汪道,“大人能保证您在路上一定能顺顺利利么?”
童怜当然不能保证,他是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的,可是现在的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只想见到季越。
眼见着婥月的眼泪流的更凶了,童怜果断开口说:“婥月去问问苍布吧,他是医者这些也合该是他要保证的才是。”
婥月哪儿会看不出童怜这是故意想要支开自己啊,只是童怜这次叫来凌白本就是为了和凌白说政事的,那些朝堂上的事情怎么也不是自己一个奴婢该听、该知道的,于是就算心中十分的不愿,可婥月还是忍着想哭的冲动点了一下头。
光是听着婥月方才和童怜的对话,凌白就能猜出童怜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可哪怕是这样的他依旧要近乎提前花光自己所有心神,都要前往边城……凌白突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
目送着婥月离开,凌白的表情骤然变得严肃,他问:“童大人,是陛下出了什么事吗?”
童怜原本就不觉得自己能瞒过凌白,他掩唇轻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