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条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木琼就能看到一个连走路都不怎么专心,刚离开两步就同别人撞上了的七殿下。
然而也正是因为,季越在回坤宁宫的路上听见了童怜的那一句话,导致接下来他念书的时候都一直在想东想西,以至于分明是昨天学的内容,今日却也时常记不起来。
几番过后,莫要说曾玉山,就连童怜都不禁皱起了眉。
曾玉山眉头紧皱,握着书册的那只手也被气得不停颤抖。
就在他开口之前,童怜连忙让人端了杯微微晾凉的茶水:“曾先生不若先喝个茶消消气,小殿下这儿我替您先看着可好?”
童怜怎么说也是曾玉山的半个徒弟,更何况在他眼中也本无身份的尊卑,唯有他们对知识学业的尊重,此刻见童怜站出来气也稍稍歇了点儿。
曾玉山伸手揉着自己的眉心,随手接过一旁小太监递来的茶水:“那便先歇息一炷香的时辰吧,你陪七殿下出去走走,莫要在这儿碍着我的眼。”
童怜应了声是,随后便拉着季越去了书房后面的那一小片竹林。
“怜怜……”也是因为知晓方才自己做的不对,季越心中不免升起几分内疚。
只是听着他语气中的愧疚,童怜却只是叹了口气:“小殿下,可以告诉我方才上课时你心中在想什么么?”
季越抿了抿唇,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道:“回来的路上,你同木琼姑姑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想问怜怜……”季越说着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他微微抬头看向童怜的眼睛,像是终于骨气勇气似的继续说,“我将怜怜当做好友,可怜怜是怎么看我的?我对你而言,真的只是要服侍的主子吗?”
童怜完全没想到自己之前同木琼所说的话,竟是被季越一字不落地记下了,甚至还一个人憋着生了这么久的闷气。童怜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但是他也知道若是自己在此时笑出声,那么至少在今天之内就别想得到季越的任何好脸色了。
他半跪着,抬头看向季越的眼睛,语气中满是认真:“于童怜而言,季越是好友、亦是幺弟。”
“我想保护你,想要你一生平安喜乐。若是你需要,我也能成为你手中斩尽宵小的屠刀。”
“我的殿下,你可以使用我。也只有你可以。”
面对童怜突入起来的表忠,季越的脸上莫名有些躁得慌:“我……我知道了,怜怜你快起来吧!”
见季越害羞了,童怜勾唇道:“这下小殿下总不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至于不好好听先生讲课了吧?”
季越红着张脸,也不说话了只是缓缓摇头。
“那便好。”童怜起身笑着摸了摸季越的脑袋,“曾先生恐怕气得不清,小殿下回去后可要好好和先生道歉认错才是。”
季越小声道:“我知晓的。”
在季越道完歉后,曾玉山的心情依旧不怎么样,在季越回答错问题的时候便会冷哼一声,虽说并不会说什么,但是神态模样却是将“这都不会”以及“脑子里都在胡乱想些什么”表现得淋漓尽致。活脱脱就是一副老小孩的模样。
好在季越也知先前是自己的不是,在注意到曾玉山略带嘲讽的神情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十分虚心地向他讨教,这一来二去的曾玉山的气也就消了大半。
不过在曾玉山离开之后,季越却是小声在童怜旁边耳语道:“怜怜我突然觉得,有时候先生比我更像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