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3)

枯荣 白青州原岁 3213 字 4个月前

罗罗愣愣地看着他。

白青州修长的手指微动,结了个印,然后他轻轻地把印盖在她眉心间,然后低头吻了吻。唇边有血,温润的、潮湿的,又软又轻,没有什么重量,就这样温柔地落在她的眉心,这个光风霁月的男人语气带着笑意,仍然是像在哄她一般:“罗罗,我是喜欢你的。”

--你喜欢过我吗?青州道长,你喜欢过吗?

--罗罗,我是喜欢你的。

恐慌铺天盖地,她想喊他的名字,就发现自己说不出话,身体也在慢慢地消失。在离开的最后一刹那,她看见安高黎做作的正气凛然,他把破碎的和光同尘印扔在他怀里,剑指那个世间最好最好的男人说:“师弟,你怎的如此执迷不悟。”

那些修道人士纷纷从飞剑上落下。

--那是栽赃!那是栽赃!!!!

罗罗目眦欲裂,而后一片空白。

她只是想报仇,然后给白青州自由。她想他可以去人间走走。

但她从没有想过,白青州会因为她身陷囹圄,甚至身败名裂。他明明是,这世界上最温柔不过的人啊。

第63章 风水师 (十三)

安高黎缴了白青州的问鬼扇,放尽白青州身上道血,以拘灵锁缚身,高高地绑在火刑柱上,于正午烈日下暴晒三日。其血,涂写新的符文柱,九九八十一根。以烈日暴晒,吸纳极阳,用白青州道血所刻新的八十一根符文柱,其威力竟要更甚于原先圣人所刻。

道体纯粹至此,如果不是公开行刑,安高黎是决计不舍得将这样上好的材料,拿去重建清心阵盘的。安高黎心底可惜,面上不显,看着德高望重的道长们把符文柱重新刻画好,他才施施然开口:“符文柱已全部篆刻完毕,清心阵台重建在望,倒是流窜在外的恶鬼元气,该如何是好?”

安高黎看了一眼在火刑柱上的白青州。他浑身是血,心口一根符文钉穿透,血液已经在钉上干涸,他披散着长发,紧闭眼,神色很平静,没有笑也没有悲,垂着头,取血在最痛苦的阶段,他也是这般波澜不惊。

最后一滴心头血被取出后,他就死了。死的时候没有留下一句话,也不曾辩驳,他那时还微睁着眼,那眼神静水流深,似乎颇有几分悲天悯人,看得直让安高黎生厌。

安高黎原本对这个师弟并没有多大的敌意,但是这股子姿态却让现在的他极其厌恶。被人冤枉、被人遗弃、被人折磨、被天下人唾骂,这个人,怎么就是能不生气呢?!安高黎甚至还或多或少知晓这个师弟不反抗不挣扎的原因--

白青州清楚清心台符文柱被毁之后,只有他的血才能重建清心台,总归是要死的,何必让天下道士为是否牺牲他一人而争论不休,干脆他背了这恶名,死得痛痛快快。

白青州的实际想法与安高黎所想确实几乎没差,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白青州想替罗罗赎这个因果,虽然罪恶起于安高黎,但是清心台被毁、鬼气浩荡、涂炭苍生,也确确实实是罗罗一手造下的罪孽。

他希望罗罗可以投个好胎,免受生生世世因果报复之苦,所以想替她结了这因果。他最后死的那一刹那,觉得如果能让罗罗未来过得更好的话,他是真的死而无憾了。

他这一生,没见过什么风景,也未曾有过什么纠杂滚烫的情绪,一生孑然,了无牵挂,所以他多么感激罗罗陪伴过的日子,心里头就有多少说不出的欢喜。拥有过,就觉得没有缺憾,他走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令在场所有修道之人都肃然起敬。

安高黎这么问的时候,在场的道士甚至有些开始怀疑--这样心性的青州掌镜,真的会为了一己私欲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尽坏事吗?

“剩余流窜恶鬼,须我们大家多费些心神,一一捕回了。”有道长这么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自是愿意出我一份微薄之力。”

也有道长面有难色,“这流窜出去的恶鬼数量之多,一一捕回实有难度,更何况,现今恶鬼四下分散,捕回耗时过长,世间生灵何其无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