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镂金漆的宝座,坐落于正中的须弥楠木平台上,宝座周围是六根沥粉蟠龙金柱,气势磅礴。而这皇宫的主人,青年的帝王,此时就坐在这宝座之上,冠冕垂着珠帘,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难以捉摸,只看见那双修长如玉的手指微微曲着,富有节奏的轻叩着桌面。

案几上,是一堆正在批阅的奏折。

身边伺候的宫人们以为陛下在思考什么朝廷大事,全都轻手轻脚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换香的宫女小心翼翼地将香炉盖放到一边,然后放入准备的香粉,淡淡的烟雾从里面缓缓升起,衬得宫殿如在云端。

事实上,宫人们万万没想到,他们尊敬爱戴的陛下,此时此刻其实是在走神。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有些时日了,只是谢怀音每每一想起那人没心没肺的样子,便觉得心口被气的有些疼,他二十多年的耐心全部用在一个人的身上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全部被扔到了地上也就算了,身边本应该睡着的人也不见了踪影,一问殿里伺候的人,都道小殿下带着柯侍卫去御花园玩了。

谢怀音独自在偏殿里静坐了晌午,快天黑了依旧没人回来。

他这下算是明白了,人躲着他去了。

说不上什么感受,只是当即心口一抽的疼,疼的他脸色都白了,最后还是被来喜公公尖叫着把御医叫来诊了会儿脉。他思来想去,上一次心疾发作的时候还是初闻姜吟进宫,乍喜之下情绪波动过大引发了心痛。

谢怀音抚着胸口缓了好一阵,才额角一突的想到:这人大约是吃干抹净之后不想负责了.......

主动的是那人,甜言蜜语的也是那人,不依不挠的求着他帮忙的也是那人,结果得到之后反而不珍惜了,拍拍屁股溜得比谁都快!

谢怀音一想着,觉得心口又疼起来了,他微微揉着太阳穴,仙人一般俊朗清和的眉眼因为痛苦而颦着,让人只想为他抚平这愁容。

御医几次三番劝他放平心态,切忌大悲大喜,谢怀音自认淡泊平静无甚悲喜,偏生碰到某人身上总是轻易被左右情绪。

玉白的手指在奏章上划过,最后轻轻合上放在了另一边。

从门口处走来一个人影,来喜公公走到谢怀音身边轻语,“陛下,季大人已经回来了,说是想和您禀告江宁之事。”

“准他进来。”|后绪迦企蛾??舞5??氿?靈??\

来喜公公领命,低着头离去,再次进来时身后跟着一个身姿高挑的人影,玉冠黑袍,发丝上还站着水露,想来是匆匆赶来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正是连夜赶回京城的季铃琅,他一进殿便立即跪地行礼,“参见陛下!”

许是皮相甚好,一夜未睡的憔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貌。

但谢怀音的视线落在他带着些许泥渍的衣摆上,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不过片刻,又恢复成了一副浅淡温和的笑容,“季卿此行辛苦,江宁水患一事可还顺利?”

季铃琅听见他的声音,手指忍不住颤抖,连夜赶路的疲惫没有消散他心中的思念,反而让他心中的迫切愈演愈烈。

他抬头一眼不眨的盯着青年皇帝的面容,可惜只看到冰冷垂下的冕帘,“回陛下,一切顺利。江宁的河道已经改修,若无意外未来十年之内都不会决堤,水患之中百姓们损坏的房屋臣也已派兵修筑,并每日搭棚施粥救济,相信不月之后江宁等地又能恢复到之前的繁华盛景了。”

“甚好!”谢怀音忍不住开颜,“爱卿此次功劳甚高,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和上次的警告不同,这次季铃琅完美的解决了灾情,谢怀音心情大好之下不免起了爱才的心思。

季铃琅黑眸沉沉,里面是压抑不住的感情,许是他看的太出神忘了答话,谢怀音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层不悦,还是来喜公公忍不住轻声提醒,季铃琅这才从情绪中清醒过来,他指甲掐着掌心,面色平静道。

“臣别无他求,只想和陛下对弈一局。”

“哦?”谢怀音轻轻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