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早就没有了他记忆中熟悉的仰慕,面前的这个人,好像早就忘了曾经在生日蛋糕前立下的誓言。

他忘了自己的初衷,忘了曾斩钉截铁的说过要保护哥哥。

连带着,也忘了少年时宁愿自己馋得流口水也要把肉肉垫在米饭下留给哥哥,忘了每一次在母亲拿出棍棒时挺身而出,忘了在汽车飞速驶来的时候推开哥哥........

他年幼的弟弟,终究是在母亲一遍又一遍的叮嘱之中,变得憎恨起他来。

过往的回忆扭曲着,姜吟只觉得头疼欲裂,他心口闷的喘不过气来,呼吸沉重着,他强忍着不适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姜书蝉,他说,“你听着,我之所以一遍又一遍的容忍你,不是因为母亲说什么,而仅仅是因为你是我弟弟。”

你是我的弟弟姜书蝉,我的亲人,所以我才允许你们黏在我身上贪婪的吸血。

“你的手指因为当年救我而受伤,我确实亏欠于你,但这不是你对我的私生活随意指责的理由。”

“最后一句。”姜吟说,“想要我的东西,等我死了再说。”

他轻飘飘的落下一句,然后收回了撑着墙壁的手,姜书蝉这才终于从那种紧密封闭的空间中脱离。

他怔怔的看着青年往房间里走的身影,不知怎么的,突然蜷缩着手指,把那只安装着机器义指的手藏在了身后。

莫名的胆怯起来。

他很少注意这只异于常人的手,或许是自己刻意的忽视,好像只要这样他就和其它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没有路人好奇打量的目光,没有学校里同学怜悯又惊异的视线,没有母亲一遍遍的怨恨恶毒的咒骂:都是你哥哥的错,都是你哥哥的命太硬,克着你了.......

姜书蝉起初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母亲一直重复,重复的多了,他也就有些信了。

被车轮碾压而过时的剧痛,辗转于各个医院的疲劳与绝望,深夜时手指处传来的断骨一般的痛苦,母亲的哀嚎大哭,回到学校里时周围人惊奇又异样的眼光。

导致他忘了,他扑过去勇敢的推开哥哥的时候,曾想的是“幸好哥哥安全了。”

青年刚才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姜书蝉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旧时记忆里那处破旧的小院,母亲在院子里摘菜,他蹲在檐下看哥哥做活儿。

哥哥很能干,挨家挨户的问有没有不需要的矿泉水瓶子或者是纸盒子,捡回来,倒干瓶子里的水,然后踩扁,扔进筐子里堆起来,攒一攒,最后一起拿出去买,卖的钱可以拿来做一天的菜钱,还能给他买一个棒棒糖。

母亲朝他招招手,看了看外面大儿子埋头干活儿的身影,偷偷递给他一颗大白兔奶糖,小声道,“别让你哥哥看见了,你王嬢嬢只散了妈妈一个,没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