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被抛进难耐的疼痛中,这让解玉生出一种错觉他与裴寻今成了系成一体的小舟,依偎着在风雨大浪中飘摇。

等快疼到昏厥时,他才勉强松了开来。

但仍没起身,只是伏在她的颈窝处轻喘着气。

裴寻今手里还抱着一方小手炉。

那小手炉就塞在他二人中间,将她烘得浑身发暖。

如此冷的天,她竟冒了层薄薄的热汗。

唯一的凉快地儿便是身下的蛟尾,肩上被咬得疼,她便下意识往那上面靠。

但还没怎么挪,就听见解玉哑了嗓的声音:“别动。”

裴寻今停住了动作。

方才解玉咬她时,卷卷又提醒了好几遍要她注意好感度。

想了想,之前的怀疑也只是她的猜测,在弄得更清楚前,她还是应以好感度为重。

由是,她放软了语气低声问:“解玉,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解玉伏着不动。

热息撒在肩颈,伤口也因此顿生痒意。

裴寻今又道:“你咬得我有些疼。”

她并无抱怨意味,但正是这平淡语气,反倒引人怜惜。

解玉抬起头。

一眼便瞧见她眼睫上沾着的点点晶莹。

分明已经疼得快掉眼泪了,竟还是没推开他,连句重话都不讲。

意识到这点,解玉的心仿佛也被咬了,哗哗啦啦淌下发酸的怜意。

再一看,那肩上的布料已破了口子,被染成了浓重的血色。

他问:“疼?”

裴寻今点头,顿了顿,又补了句:“尾巴也硌人。”

解玉舔了下尖牙,牙上的绯色便被卷舐而去。

他一笑:“那是想要下去?”

裴寻今也不应声。

一双水儿眼融着细碎的月光,瞧得出些微期许。

解玉懂了她的意思,笑却更浅了。

他想起幼时阿娘养在身边的一只猫。

茸茸软软的毛团,眼神也无害,细糯的叫声比落在水面的叶子还轻。

谁见了那猫都要惊叹一声乖巧。

但也是这只猫,只要没人看着它,便打翻他的药碗,叼走他爹池中的鱼,还要摆出一副气定神闲、与它无关的模样。

可爱是可爱,顽劣也是顽劣。

不过于他而言,若没了那点逗趣的恶作剧,那猫反倒显得沉闷。

思及此,解玉扬了眉问:“放你下来,然后让你走?”

裴寻今将手搭在他肩上,虚扶着,指尖则拨弄着那小辫上的银箍子。

“我既然随你来了,又怎么会走呢?况且,你说的成婚之事,也得等找到鸳鸯壶了,才能做决定不是?”

解玉险些信以为真。

他沉默片刻,忽问:“知道敲门的人是谁吗?”

方才他们说话时,那敲门声已停了。

不过没过多久,就又断断续续响起来。

似是极有耐心。

见他迟迟不放,裴寻今索性倚在了他身上,下巴轻枕着肩,恰似累极后的小憩。

“不想知道。”她倦倦地说,“早知道这样,便不找你聊天了。”

“可外面那人却是来找你的。”解玉低笑,“可惜,你那眼瞎的师兄看不见你这样,也看不出你疼。”

师兄?

裴寻今稍睁了眼。

荀随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不等她想明白,解玉便道:“若你不会走,那就亲口告诉他,你要留在这儿。”

说完,没给她犹豫的时间,他就轻抬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