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传来子茹的声音。

戚寸心忙往床榻另一端缩了一下,只听得外头重击声响,遮掩天光的窗被子茹从外头砸开了,大片的冷风骤然灌进来,带着冷冽的,雪的味道,驱散屋内缭绕熏染的浓郁香味。

戚寸心扶着他迎着窗棂靠近,让他靠在她的双膝,焦急地说,“缈缈,呼吸。”

他像是一尾濒死的鱼,倚靠在她的怀里许久,才从迎面袭来的风声里摆脱那种扼住他咽喉的窒息感。

冰凉的雪花飘落在他的眼睫,她轻触他的睫毛,指腹的温度融化了雪粒,他轻抬起眼,看见她的脸。

在一片烂漫的天光里,她的轮廓都被这样的光影减淡。

她在光里。

鬓边的浅发微荡,他的一双眼睛久久地望着她,忽然伸出手,光色在她身上是虚无的,可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后颈却是温热的。

他的指节微屈,忽然用力。

戚寸心猝不及防,被她按着后颈低下头去。

她从窗棂外照进来的那片天光里被他拽入一片朦胧晦暗的阴影里,像是从白昼跌落永夜。

忽的,

迎上他冰凉的一个吻。

第108章小疯子

“繁青,你们夫妻二人总算是团聚了。”

紫央殿的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除了大片风声裹挟落雪与光色铺散进门,还有这样一道隐含笑意的声音隔帘传来。

戚寸心循声望去,正见一道身影在帘外若隐若现。

是谢詹泽。

她的神情有了些变化,握着谢缈的手指节紧了紧。

“晋王这是彻底不做人了,不装了?”她言语带刺。

谢詹泽身侧那名锦衣华服的年轻女子伸手拨开珠帘,他看向床榻上那对相依的少年夫妻,两人皆是形销骨立,脆弱易碎的模样。

谢詹泽唇畔的笑意仍旧温和,“我正愁不知该往何处去寻太子妃,你却自己回来了,看来你是做好打算,要与繁青生死一处了。”

“这样的情意,”

他的目光落在戚寸心身旁的少年身上,“可惜繁青未必能领会。”

“太子妃,你以为你这一番生死相随的情意能换来什么?”谢詹泽负手走出几步,眼底压着些轻讽,“一个从北魏回来的小疯子,你以为他能给你什么正常的回应?”

说着,他伸出手来,一旁的女子便顺从地将一枚镂空金香囊交给他,里头的香是燃烧的,隐约有一点火光在里面燃烧。

被风吹去大半香味的室内一时再添几分若有似无的味道,他的一双眼睛盯住那白衣少年,下一刻,他果然见少年神情恍惚。

一时锁链碰撞地板的声音急促刺耳,戚寸心只见他蜷缩起身体,便忙唤一声:“缈缈!”

她才触碰到他的肩膀,便被他攥住手腕。

他的力道之大,指节都已泛白。

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映不出她的影子,也映不出窗外照进来的任何一点儿光亮,他如同陷入噩梦一般,被窒息的痛楚折磨得恍惚不堪。

“太子妃可有想过,正是因为他从未得到过什么,所以他才会将身边的人和事都抓得那么紧,他待你究竟是真心,还是病态的占有欲作祟,你分得清吗?为他,你要丢下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九重楼少主的身份,和他一起死,真的值得吗?”

谢詹泽瞧见戚寸心被谢缈紧攥着手腕,疼得脸色煞白的模样,他笑了一声,“追杀你夫妻二人到撷云崖上的殷氏兄弟你可还记得?殷长岁的弟弟殷碎玉死了,死在繁青的手里,你知道繁青杀人的手段吗?他之所以死得那么惨,全因你当初救过他。”

“这样的小疯子,你不怕吗?你真的了解他吗?”

戚寸心乍听殷碎玉的死讯,她的确有一瞬怔忡,而她这副模样便令谢詹泽以为她已乱了神,他好似不经意般,盯着她的手,“九重楼毕竟还在南黎皇宫,太子妃若懂得审时度势,或许一切也都还来得及。”

谢缈蜷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