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小呢。”董灵鹫道,“你今年十六吗?”
赵清道:“奴婢十七了。”
董灵鹫琢磨着道:“也该开悟了。”
“开悟什么?”
“嗯……这世上多少女子其实都没有心仪之人,是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了一生大事的。如瑞雪般自己做主的,大多要披上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定终身之名,如月婉般立志不嫁的,大多要挨一顿不传香火有才无德之辱。”
赵清禁不住点了点头,又道:“幸而她们是娘娘身边的女官,所以只要有侍奉娘娘、忠君为国的一项,就可将别的错处一一盖去。”
“这并非错处。”董灵鹫道,“只是世俗之见不容而已。”
赵清于是道:“您从不觉得小郑太医在您身边是错的,对吧?娘娘会为了郑太医跟世俗鏖战一场、在霜刀雨剑里争一争吗?”
董灵鹫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回头瞥她:“你不会是郑玉衡派来的间谍吧?”
赵清立刻表明立场、撇清身份:“奴婢是娘娘的人!”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
就在董灵鹫被一场噩梦惊醒的时候, 郑玉衡也心口猛然一跳,恍惚若有所感。
此时, 众人刚从江水最窄处渡过, 连夜而渡,连马匹带兵刃、粮水,一直到天明才彻底渡过,一行人连夜疾奔, 匆忙赶往离州城。
在向离州城前行的路上, 不知道是被血腥场面吓晕过去、还是累晕过去的张见清张大人一脸懵地在马上醒来, 他按着自己的腰, “哎哟”了几声, 勉强爬起来,见到身侧牵着缰绳、一并管着自己身下这匹马的郑玉衡。
“钧之……”张见清抓着他的手腕,惊奇地上下看了看, “你没事吧?你连根寒毛也没伤着?”
“我没事。”郑玉衡原本目视前方,稍微挣了挣, 收回手,转眸看了他一眼。“子墨身体如何?”
“我这个腰啊……唉……”张见清好不容易才直起身,自己握稳了缰绳, 脑海里又响起昨夜的画面,登时后背僵硬, 脑子里有些断了弦儿了, 不由得又问一遍,“钧之,昨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何统制是说好的?那李副都统为何忽然就要宰杀了我们?”
郑玉衡便将昨夜跟何成飞说得话, 又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一遍。
张见清听得频频点头, 心下惊骇, 而后又大怒:“他竟然敢袭杀朝廷命官,此人居然能留在神武军?!”
“军中皆以军功行事,只要能打肯干,有军功在身,这些行伍出身的统制、都统们,本性究竟如何,其实不到大战上,也看不出来。”郑玉衡道,“是我们对神武军太过神化了。”
“还真就是这样!”一旁同行、也是昨夜借弓箭给郑玉衡的军汉说到,“要是取下甲胄、赤手空拳,说不定是谁胜谁负?我们御营中军的未必就怕了他们。只是这些人大多是军中草莽出身,半点章法道理不讲,其中既有好汉,自然也有蠹虫!”
郑玉衡对他侧目,问:“将军又是什么出身?”
军士道:“怎么敢称将军,在下其实原本是康州之人,敝名符一帆。但……”
但康州因为是离北肃最近的一座肥沃丰美之城,已经在去年冬日便成了北虏的囊中之物,在外为兵卒的人尚可避过,但他的一家妻儿老小,就命数难定了。
符一帆细细解释道:“其实我们这支骑兵,大多用的都是康州的马,也大多都是康州征来的兵,个个高大健壮,才在中军里算得上是精锐,此次出兵夺回家乡故地,我们怎能仅在后勤观望,而不上阵杀敌!”
原来何统制如此着急,又如此豪迈之举,也不全然是为了军功也是为了这些兵,为了家乡故土。
郑玉衡稍稍颔首,两人又交谈了几句,随后便不再言语,随着过江之后道路的变化逐渐提速,大约风餐露宿地走了大半日,终于望见离州城的影子。
到了离州城,便能见到后勤线路、各地辎重汇集而来,大股御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