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的?许祥默然又局促地想。上一次,他有这么放肆吗?孟摘月一只手扣着他的肩膀,她的手十分纤柔,指甲莹润,上面涂着鲜艳的蔻丹。她一紧张、一激动,指甲就会稍微扣进他的肌肤里,在这片疏于反应、有些冷冰冰的躯体上,留下一个又一个鲜红的指甲印儿。
公主靠近过来,她凝视着这张俊美的脸庞。他的眉目其实十分俊朗,但眼帘总是垂下来,眼睫挡住眸光里的一切,这样冷静和内敛,仿佛一件没有感情温度的器具,只知尊卑与分寸。
她把落在对方腰上的手挪回来,勾着他的下颔,扳正,说:“这不是你的职责么,许子骞,你掌刑狱断案,威风八面,被人叫玉面阎王的时候,那股霸道上哪里去了?”
他稍微抬起眼,与孟摘月皎皎的眼光对了一瞬,然后又很快移开。
孟摘月注意到他微微移动的喉结,她知道这是许子骞感到紧张的表现,他有时候其实有一些很细微、很难留意的反应,这都是自我抑制下的反应,几乎如同一种天性被埋葬的遗迹。
她明明知道许子骞紧张到不好意思开口了,但还是故意地拖了个长音:“哦不说话,你不愿意,你厌倦我了,我就说嘛,强取豪夺怎么会有好下场,我耽误你做内厂的督主、耽误你的大好前程了”
她话说到一半,许祥抬起手虚虚地拢住她的手腕,指腹贴在她柔腻雪白的腕上,低声说:“不是的……殿下。奴婢不是……”
孟摘月瞪了他一眼,凶巴巴道:“你是谁的奴婢,在我榻上不许这么叫自己,这是公主府的规矩,你忘啦?”
许祥当即住口。
但她还是很难伺候地抬起下巴,说:“我要惩罚你,我要把你绑起来!”
孟摘月是一个很难哄的人。
遇到这种情况, 要是郑玉衡面对董灵鹫的话,他一定连表面矜持都装不下去了,恨不得主动缠上去。但许子骞并不如他那样主动他需要让步的时候太多, 以至于失去了上前一步的分寸, 总会疑虑这一步能不能走、该不该走, 把握着一种克制欲/望的分寸。
这种分寸感,随着那道剥落不去的伤疤一起镌刻在他身上, 就好像他的残缺不止于身体,还有一种性格上被切割下去的部分,似乎曾经五陵年少的豪情和恣意,在他生命中完完全全地消亡尽了。
所以,许子骞常常处于被动。他一定要将自己视作一个侍奉公主的“用具”,才能在温存之间得到片刻安宁;他必须把握住自己的思想,不使他对孟摘月有一丝一毫亵/渎之念,才能从容地在她面前待下去。
一切的亲密, 必然是公主殿下所需要,而他提供。否则那种被驯服出来的谦卑,会让他产生深刻的自我厌弃。
哪怕是孟摘月说要惩罚他, 说要把他绑起来, 他也没有一丝惊异和抗拒的神色,只是稍微抬眼看了看她, 然后把手伸出来。
孟摘月有时会忽然觉得,如果哪一天自己要杀了他, 许子骞可能也只是淡漠地点点头, 然后把刀递过来, 从容受死的姿态如一尊木雕泥偶。
孟摘月将床帐扯下来, 然后脱了绣鞋, 盘坐在榻上,又改了主意,说:“绑着你,难道还要本宫伺候你脱衣服吗?这世上哪有这样的美事,是你该服侍本宫。”
说罢,她忍着面红耳赤,强撑着威风的模样:“都这么久了,许都知不会还不知道怎么侍寝吧。”
她故意用这种没有掩饰的字眼,紧紧地盯着许祥,但对方从来不会因为她的哪句话太露骨而觉得羞恼耻/辱,好像她说什么都是应当,此刻甚至已经沉默无声地将拔步床床围边放着的牡丹香膏取出来。
这盒香膏是宫闱秘制,是助兴用的,不过是缓解宫中寂寞的玩物,连同春/宫图册、角先生等,都是自娱自乐之物而已。
但后面两个孟摘月没有,连这东西都是她感到好奇才弄来的……因为搭配许子骞使用很是舒服,才留了下来。呸呸,怎么能说搭配别人使用呢?没羞没臊的。
孟摘月捂了一下滚烫的脸,但又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