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可靠之人,这些人有的跟他政见不合、有的看不惯他的行事作风。
孟瑛沉默少顷,捏紧写着懿旨的卷轴,语调略微急促地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此人还骂过老师一辈子仰仗祖母,是独自不可立足之人,如此不识人……”
“……这话,也不算是说错。”郑玉衡道,“识人是你和陛下的事,他们只要好用就行了。”
“亚父……”
“殿下不必劝说。”他眉目清澈,平静温文道,“臣是漂泊无乡之人,因为有太后娘娘,一世才有归宿,如今她不在,这世上,也就没有我的归宿了。”
孟瑛转过头,看向外面时亮时暗的灯烛。
许久之后,他才克制住哽咽得几近沙哑的声调:“您……还有别的……”
郑玉衡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他叹道:“能让殿下容忍到如今,已是郑钧之一世的造化。要是还能实现愿望的话,未免也太贪心了。”
孟瑛道:“您尽管说出来便是。”
他看着孟瑛的神情,发觉这位皇太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他放下包袱,在最后的最后,还是贪心了一回。
“要是殿下能做到的话……”郑玉衡缓慢、平和,甚至带着一点浪漫的幻想说着,“能不能把我跟她埋在一起?我……我怕分离得太远了,她找不到我,会伤心的。”
董灵鹫在这里等了一阵子了。
潺潺的流水声淌过身侧,冥河之下,无尽的水波涌起,夹杂着破碎的生魂,停歇过后,又翻涌着退下岸堤。
她在与一位故人下棋。
这位故人的形貌,还是他此前最英俊年轻的模样,一点儿看不出病重时的苍白昏聩。他执棋的习惯也一如当年,这么久都没有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