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得明白,“国师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不必问他”。

这句话既表明自己不欲剖白内情,也提醒姜晏远离国师。

姜晏撬不开闻阙的嘴,至于国师,压根儿不能寄寓希望。她脑子正常得很,单看国师这一路表现,谁吃饱了撑的敢寻国师解密?那人早早挖好了坑,就等她跳下去呢!

所以姜晏没法答应什么“交换秘密”的玩法。

现如今国师更改条件,拿闻阙的秘密换她言听计从。

做梦去罢,呸。

姜晏恨恨瞪国师一眼,跑了。

跑回丞相车舆,对闻阙宣告:“国师不做人,我再不和他出去了!使什么招儿也哄不得我跟他走!”

闻阙很满意,就是觉得姜晏这话听着挺微妙,很像在外风流的夫郎对着正妻信誓旦旦安抚情绪。

“……”

大概他脑子出了问题。扣扣qun:824~66/4~96

之后的行程姜晏果然乖顺,绝不乱跑,遇着国师就躲,恨不得拿棉花堵了耳朵。一路无事平安抵达洛阳,离过年不剩几天,城内一派喜气洋洋。闻阙入宫面圣,姜晏则是偷溜回侯府睡大觉。

当初离开洛阳这事儿属于先斩后奏,严格来说姜晏并没瞒着姜荣昌……留了封信呢。当然,姜荣昌得知女儿离京远行时,车队已经出了城。

拦人是迟了,左右姜晏跟着闻阙,出于对闻阙的信任,姜荣昌将此事按下。他对姜晏和闻阙的黏腻关系乐见其成,况且自己还有一大堆麻烦事要处理,也就懒得操心姜晏安危了。

现在姜晏回家,姜荣昌得了信,过去训一顿便尽了父亲的责任。

他更在意黄宸的案子查得如何。问姜晏,姜晏困得不耐烦,只说黄宸犯了事。姜荣昌不指望女儿知晓这些,支使人去宫中探查,总算了解清楚。

黄宸在金乌塔修缮工事方面犯下包庇弄权之罪,使官员内部交恶,工期延误。金乌塔的坍塌,黄宸难辞其咎。

得知此事后,姜荣昌心沉了下,随即狂喜。作为太子的坚实拥趸,他敏锐地预感到,三皇子要麻烦了。

两日后,水衡都尉黄宸以欺君叛国之罪判决死刑。罪名甚重,强扯理由也说得通,毕竟金乌塔坍塌之事刚好扣个有伤国运的名头。

三皇子司晨剥夺一应职权,逐出皇宫并施以幽禁之刑。

如此阵仗,无人不震惊。一时间朝廷人心惶惶,众臣猜测太子地位牢固,应能顺利登临帝位。

姜晏挑着日子去宿宅,给宿成玉送了块阴山郡的城墙砖。出来时心情本来挺好,结果突然遇上全城戒严,街上全是被坚执锐的士兵。她回不了家,险些被困在半路,好在遇上沈知婴。

沈知婴将姜晏拽进家宅,捂住她的嘴,低声道。

“三皇子反了。”

222 214 “我做了很长的噩梦。”

姜晏这一天情绪属实大起大落。

她进宿宅,见到形销骨立的宿成玉,递给他污迹斑斑的旧墙砖。无需多少言语刺激,宿成玉便彻底失了魂,紧紧攥着这块破砖倚靠在石榴树下。

“姜晏。”

冰天雪地间,他的眼角堆积着不正常的嫣红,瞳孔空洞一片,“姜晏,你何时开始恨我,何时决意报复我至此境地?”

姜晏望着宿成玉。曾经心爱的少年郎仿佛被抽掉了脊骨,变成残破空虚的躯壳。他佝偻着肩膀,脊背靠着粗糙的树皮,面容掩盖于枯枝败叶里。

“自长安归洛阳途中,我便彻底清醒,欲杀你而后快。”

她本不必回答这个问题。纵使宿成玉头脑昏聩意气皆失,也能追溯过往,推断情变时间,厘清所有怪异因由。

他该问的,理应是姜晏为何提前知晓了他的谋划。刚及笄的少女哪里来的能力手段,堪破这多年的骗局。

可是宿成玉没有再问。

他扯着嘴角,平静地露出个不像笑的笑容。瞧着很是诡异,如同不通人事的兽类模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