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啊,父亲就是在那里吊死的。”

当年的宿永丰并非病逝。失去长子,剥夺官职之后,他于家中平静地告别幼子,一步步走向异常繁茂的石榴树。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穿得单薄又体面,白绫勒住脖颈也竭力保持着端正仪容。

「阿怀。」

宿永丰望着房门口的宿成玉,目光冷然,声音断断续续。

「以后的事……都交给你了。」

只有十来岁的小少年,僵硬地站着,眼睁睁看父亲气绝而亡。迸裂的眼珠滚落在地,骨碌碌,骨碌碌。扩散的瞳孔沾着血和泥土,沉默地盯视着宿氏的幼子。

那一日起,宿成玉背负起一整个家族的未来。

那一日起,他时常产生幻觉,在石榴树下看见父亲模糊的身影。

“我日日见到他。”宿成玉脸上的笑容勾勒着不变的弧度,仿佛有什么无形的面具蒙盖五官,“晏晏睡在树下,以后我也能时时看到你。”

“可能是面带怨恨的你,不甘愤怒的你……”

“没关系,我明白的,晏晏现在很讨厌我。恨我恨到希望我死。”

“永远恨着我也好。死不瞑目,化作冤魂咒骂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