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一切平静如初。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国事需要,慕青辞从地牢里出来,日日带着一张面具,守在鹿微眠身边,告诉她京中事务该如何处理。

慕青辞时常试探她,等日后春莺回来。

她愿不愿意跟他走。

鹿微眠每次的回答都是,“我不走。”

“我要等一个人来找我。”

哪怕是她根本都说不出来,那个人是谁。

鹿微眠住进兴庆宫后,兴庆宫里里外外都无比繁忙。

帮着这位国母收拾东西,布置宫殿。

鹿微眠一个不小心碰掉了包裹,里面洋洋洒洒飞出来许多纸张。

她扶着桌子,定睛看了一会儿,发现那是在去姑苏的路上,她陪在春莺旁边写的东西。

鹿微眠捡起来一张。

看见上面画着他们行进的路线。

算着到姑苏的日子,还有一些歪歪扭扭,漫无目的的描画。

剩下的,全是一个人的名字。

封轸、封行渊、夫君……

她写了好多。

在那混乱的字迹之下,纸张的角落里,多出来了另一个笔迹。

写着,“我在”。

鹿微眠捡起第二张,还是在纷繁混乱的名字里,一个“我在”。

第三张、第四张……

每一张都有。

直到鹿微眠面前的桌案上都被纸张排布开,铺满了她所有的视线。

鹿微眠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信纸,轻声呢喃着,“可你在哪呢。”

*

酷暑消融,清秋入城。

长安城内天高气爽,到了围猎时节。

但眼下慕倚风才三个月,无人坐镇,礼部便将围猎改成了上林苑踏秋。

这是这么久以来,京中十分清闲的游玩。

文武百官都兴致盎然,四周一片欢声笑语,从山林间遥遥而来。

鹿微眠坐在营帐里,身后暮雨正在给她梳妆。

她拿过妆匣里那个玫瑰石蝴蝶钗,“最近是不是快到了什么日子?”

暮雨愣了一下,绞尽脑汁地想着,也没想到快到什么日子了。

“没有吧……娘娘是不是记错了?”

鹿微眠将那蝴蝶钗递过去,没有再说话。

暮雨看见那蝴蝶钗心下哀叹,虽然鹿微眠忘了姑爷,但每日都戴着这个发钗。

暮雨替鹿微眠梳妆好之后出了营帐,正碰上暮云带着早膳准备进去。

她不由得问道,“方才娘娘问我最近是不是什么日子快到了,是有什么日子吗?”

暮云顿了一下,小心看了一眼营帐的方向,压低声音告诉暮雨,“去年,娘娘成婚差不多是这两日。”

暮雨一下子噤声。

暮云深吸一口气,“我有时也分不清,娘娘是忘了,还是没有忘。”

她说完,先进了营帐,服侍鹿微眠用早膳。

踏秋一共也就三日。

每日的日程都很是轻松。

鹿微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身着轻便的缙云色蝉纱绫裙,独自骑马去了一片原野。

上林苑漫山遍野的芙蓉花与红枫,入眼一片艳红夺目。

旁边的旷野种满了色泽各异的绣球花,仿若林间秘境,能让人安静些许。

鹿微眠拉扯缰绳,下马走在山野花丛间,顺着日出东方的光亮,看见几只蝴蝶从她周身飞过。

蜻蜓点水一般吻过她的裙角百花,又飞入花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