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王闻俭却是急坏了,甫一从旁人口中听得对王静姝的问询和旨意中的内容,面色便白了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六娘为何要留在建业。
况这洛京的波谲云诡,便是他居下不足一载,也能从各方交际中感受到。
六娘此时入洛京作祭舞,难保不会有旁的麻烦。
就他所知的,天子无子,朝中诸臣皆企盼天子后宫能诞下一二麟儿,当然,若是小皇子能有己方势力所支持的血派便更好了。
王闻俭了解自己的父兄们,王氏不献女,只因入洛时日短,还觉时机不到,如今正是三方势力平衡之时,难保父亲不又有了主意。
六娘偏又这时被点入洛京,他岂能不担忧,只匆匆遣出人去传信,祈祷能比天使快一步送至六娘手中,以六娘的急智,若她真不想,装病应当不是难事。
然更令他头痛不已的是沈三郎那个疯子,这人既不敢时常给六娘去信,便多夜半来扰他,有时一坐便是大半个时辰,不断逼迫他回忆同六娘自小的点滴,说与他听。
这人好似便指望这活似的,也不知若是知晓了此事,会如何?
他实不知六娘怎会喜爱上这样可怕又有些可怜的郎君,越想越是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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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闻俭与王瑞的来信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建业,可也一同比天使所到慢了半日,彼时王静姝已然见过了天使,并已接下旨意,愿入洛京为天子作祭舞。
竹苓竹沥皆在为她收拾行李,而王闻俭的来信便放在她的妆奁前,信中内容一眼扫尽,她却并不曾理会。
冬至于冬月廿一,距今还有近两月的时日,至少这两月王闻俭担忧的事情绝不会发生,至于大伯的心思,只要她能赌对了便并不难摆平。
大伯想天子后宫有王氏女的一席之地,那是因他依托于建业与青州将来之势,有了代幼主摄政的念头,可这幼主在哪都还不知晓呢,即便是送入了王氏女,难道就能保证幼主托胎吗?
便是看中她貌美,和陈雍在过往对她有的几分兴趣,那吕氏女还有陶然等妃嫔背后之人又岂是吃素的?
无非是觉得成或不成,即便牺牲了她一个女郎也无足轻重罢了。
可若是她这个女郎还能有不下于入宫的利益呢?
她父亲如今所显出的才能自是不用说,只待一个施展能力的机会,便可据江自守,而大伯心念的荆州,虽已放弃谋得手中,可并不代表没有机会了。
荆扬毗邻,唯缺一个连接纽带而已,而王家没有比她更适合同荆州周家联姻的贵重女郎了。
到底如何利用她的亲事才能获利更大,她想,大伯父应能有个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