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府宅住下,娘子的好胜心就又冒了出来。
竹苓不由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了担忧。
王静姝换好衣裳从屏风后转出,开始坐定妆镜前,她容色无疑是出彩的,即便一夜未曾好眠,也只是让面容略显苍白,而这些微苍白更衬得她别样的纯美。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蹙了眉,这没精神的苍白哪是她平日的模样,她翻着妆台,同为她施粉的侍女竹沥道:“上仔细些,红润些,华胜也为我戴上……”
竹沥一一照做,而门外先才替三郎来邀的星泉,还在被竹苓拉着喝茶,几杯茶下肚,他腹中撑得连忙摆手:“竹苓姐姐,我饮不下了,三郎那边也还等着,王娘子既然还在梳妆,我不如先去告知三郎一声,也好定个时辰。”
星泉心中也是叫苦,暗道三郎折腾人,哪有因没有约定逛园子的时辰,天光还没大亮就来邀的,人家远道来的女郎,先不说需要修整,就是梳妆换衣,哪个不是需要耗费功夫的?
三郎真是不懂体谅女郎,也难怪明明生得比二郎出色,却不比二郎受欢迎,府中的表姑娘们,哪个不是一开始冲着三郎来的,结果呢,三郎愣是睁眼瞎,不是嫌人脂粉呛人,就是嫌人声如鬼魅,若是在心中嫌弃也就罢了,他还当着人女郎的面直言,最后还是二郎去宽慰赔礼。
这位新来的表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的三郎,能让三郎惦记至今。
星泉正腹诽着要离去,从屋内踏步出来一个阔袖绕襟深衣女郎,她额坠华胜,乌发红带垂腰,绯红色的碧玺耳坠随着走动轻曳,她走在哪里,哪里便开出了一路明华暖色。
这般貌美女郎,就算星泉只是一介小厮,也知其人间少有。
他一边为王静姝带路,一边将自家郎君卖了:“王娘子,我家郎君脾性不好,有时候说话也不中听,你可多担待着些,若是他实在过分了,可以去寻二郎,府里其他的表姑娘刚借住府中时,也被我们三郎伤过心,但只要不主动往三郎跟前凑,我们三郎的脸还是赏心悦目的。”
星泉最后一句只差明示王静姝,要离三郎远一些,可又还记着三郎才是他主子,这才夸了一句容貌描补,并非是他想得太多,而是他跟在三郎身边好几年了,三郎主动约一个女郎逛园子,怎么瞧都透露着古怪,不像爱慕,也不像照顾,更像是寻得了机会要讨回什么?
他可是特意同曾跟随三郎去建业的护卫们打听了,都说三郎同王娘子的关系特别恶劣。
他一眼又一眼地瞧王娘子,这般美丽的女郎,又能做错什么呢,定然又是他们三郎的不是。
王静姝也发现了这年轻小仆一直偷偷打量她,对他好意的提醒,回以一笑,但心中如何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要她避开那是不可能的,她凭何要当逃的那个?
她从不逃避,也绝不向沈遐洲低头。
王静姝更昂了头,脚步有力得比星泉还快。
阳光斜入花林,斑驳光影闪烁浮照,沈遐洲透过掩映的花林,瞧见从长廊处绕出的女郎,她裙衫摇曳,发带飞扬,骄矜明艳一如往昔,也可恨一如往昔
“你当姝儿妹妹真愿意照顾你吗?不过是听家中的话才带你。”
“若不是六娘说你没有朋友,我们才不愿同你一起。”
“北边来的,你会田猎吗?可别摔下马。”
“沈九如,我真不该把你当好友!”
……
沈遐洲目色阴沉得紧,王静姝千不该万不该走近了他,又弃了他,更不该又闯入了他的地盘。
瞧着走至近前的美貌女郎,沈遐洲掩了扭曲的报复欲,朝她微微一笑,“表妹来了,府中住得可还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