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八年?,三中那些粗壮结实,历经百年?风霜的?古老香樟依旧枝繁叶茂,丝毫不受料峭春寒影响,为数不多的?变化不过是一圈圈递增的?年?轮和更为斑驳沧桑的?树皮。
雨意潇潇,巩桐高举江奕白?的?黑伞,局促走在距离他四五步的?位置,见他风雨不避,生人勿近的?清淡神情,发梢的?晶亮愈发密集,把伞给他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眼看着雨势加重,李老师回头提醒:“你小子打伞啊,别?淋感冒了。”
而他们三个人,只有两把伞。
巩桐尴尬至极,将伞递回去:“你打吧。”
江奕白?视若无?睹,径直走向了李老师,试图接过他的?伞:“老师,我帮您撑着。”
“别?,我这把伞小,挤不下两个大男人。”李老师挥手说,“你去帮巩桐,多多照顾女生。”
巩桐讶异,抓握伞柄的?指节紧了不少,伞面轻轻晃动。
江奕白?目色沉沉地瞧了她两秒,沉吟须臾,顶着李老师催促的?眼神,挪动脚步靠近了她。
伞是他的?,巩桐一个蹭伞的?自然不好说什么,拘谨地将伞递过去,垂眸盯向自己的?脚尖和连片潮湿的?水泥地面。
江奕白?目不斜视,有礼地在两人中间撑稳伞面,胳膊始终和她保持一个拳头的?间距,尽量不去触碰。
由李老师指引的?道路何其熟悉,从校门到教学楼,他们曾经在不胜枚举的?清晨晚间,来往无?数次。
熟识的?景物让巩桐徐徐抬起了低垂视线,首要注意到的?却是头顶的?雨伞。
宽大的?伞面稳稳地向她倾斜,江奕白?一只袖子承风沐雨,洇开刺目的?深色。
巩桐于心?不忍地抿起唇,默不作?声地向他挪动半步,示意他把伞打正。
彼此衣料摩擦,发生微不可查的?声响,江奕白?用余光淡淡得?瞥她,没吭声,也没避让,手中掌控的?黑伞象征性地摆正了一两度。
李老师独自撑一把伞,自在地走在江奕白?另一侧,笑?容可鞠地询问他们的?近况。
得?知两人的?工作?都在北城,他由不得?好奇:“你们今天是约好一起回来的?吗?”
巩桐和江奕白?异口同?声:“不是。”
说罢,两人不谋而合地对视片刻,又似触及了绝对禁地,不自然地同?步错开。
李老师一直有意无?意地观察他们,感觉到两个人的?氛围透着古怪,以为是自己这个老师在场的?缘故,再和他们寒暄几句,便?道:“你们自己逛会?儿,我去办公室写开学计划咯。”
他一面叹息“老师也有寒假作?业”,一面朝前方教学楼赶去。
余留巩桐和江奕白?单独地并排而立。
而且他们还置身于异常静谧,四处寻不见一个人的?假期校园,处于同?一面伞下,不尴不尬加倍地萦绕扩散。
巩桐再度埋下脑袋,不自觉地挪动脚尖,只想逃离。
江奕白?一动不动地撑好伞,觉察到她细致入微的?举措,出声打破沉默:“今天我生日。”
巩桐双手指尖无?措地在身前缠绕,她如何不知情?
江奕白?声线幽深,像是染过这场瑟瑟冬雨的?凉:“半个月前殪崋,我以为我们会?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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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桐散落的?耳发恰好掩盖面上转瞬即逝的?错愕,鸦黑色的?眼睫胡乱颤动,缄默不语。
江奕白?垂眸俯视她,淡声道来:“所以我不知不觉走回了三中。”
在这座生他养他,却多年?不曾回归的?城市,他和她为数不多的?交织点,集中到了这片葱郁校园。
巩桐轻轻咬起下唇,她今日晕晕乎乎,漫无?目的?地转来这边,往深了探索,何尝不是同?他相关?
“生日快乐。”她干巴巴挤出一句。
江奕白?浅浅一笑?,眼底浮上难以言喻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