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昏黄,江奕白立在一棵扛不住料峭秋风, 枝叶日?渐变黄的杨树下,垂眸看她不自觉喘着粗气,双颊浮一层比腮红更艳的色泽,不知是跑的还是羞的。

他俊逸的眉眼禁不住弯起,咧开了明朗的笑?。

“你笑?什么??”巩桐不解。

“高中没机会带你逃课,现在反而?带你逃了舞会。”江奕白越想越觉得有趣。

巩桐另外一只手也?背去了后面,不动声色地捂住他牵过的地方?,好似这样,可以长久保存那份为数不多的温暖。

她赧然,却不由得沿着他这番说辞去想。

是啊,她读书时规矩乖巧,最大的放纵自我不过是无?数次地偷望他的背影,竭尽所能地为他考去一班。

但那些都是沉下水面的隐匿,是谁也?不曾觉察的私家心事。

何曾料到长大成人的今天,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扛不住他的蛊惑,背着妈妈,任性地一走了之。

思及此,巩桐也?上扬了唇角。

江奕白瞧见她徐徐挂上的清甜笑?容,仿佛又回见了那年?元旦前夕,她温顺坐在烧烤摊前,和身侧的好友有说有笑?。

他迈开双腿,慢慢往前走,骤然提起:“出国以后,我很少想三中。”

“为什么??”他步伐放得极慢,巩桐跟起来半点不费力。

江奕白语调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多了怅然:“三中的日?子太单纯了,像小说里面才?会存在的乌托邦,我完全不敢去想,怕自己会忍不住飞回去。”

说着,他记起高二因为爷爷生病,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的那段时间,他颓废地躲在秘密基地,瘦小的女生无?意间撞入,含羞带怯地说“高中就这么?两三年?,很宝贵的”。

得亏他听了她的话,回去上课了,否则纯粹美好的高中,当时只道是寻常的他不知道还要浪费多少天。

瑟瑟凉风送来他猝然消沉的话音,巩桐沉默了半晌,惶惶不安地问:“你在国外过得不好吗?”

两人经过一片树木参天,少见光亮的暗区,江奕白降为冷漠的神?情快要同墨黑无?异。

他不由摸向左手小拇指上的旧疤,小幅度活动了一下左侧脚踝。

“但最近我回忆了不少,发现我俩过去的接触还挺多。”前方?又有明亮的路灯照耀,他双瞳直视,换了轻松口?吻。

巩桐一怔,那些她曾万分珍视,细致藏匿在一架架纸飞机里面的过往,也?在他犹如奔流江河般壮阔绮丽的成长中,留下过一笔吗?

“至少同我和其他异性的接触比起来,算多的。”江奕白细致回顾,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巩桐没听清这句话,放空的脑子良久徘徊在他的前一句。

走神?之际,她习以为常地耷拉眉目,脚步不知不觉慢了半拍,无?意间晃见他又站定?右脚,轻轻活动了两下左脚踝关节。

近乎是下意识的,巩桐联想到之前在医院,窥见的他这条腿上盘旋的狰狞疤痕。

她惊疑抬起眼,尝试性地问:“你的脚受过很严重的伤吗?”

江奕白唇畔似有若无?的淡笑?被忽来的一阵强风吹凉,迟钝几秒,极轻地“嗯”了声。

巩桐担忧地垂首去看:“现在还会复发?”

“还好,”江奕白双腿照常行走,无?所谓地回,“只要不做剧烈运动。”

巩桐回想刚才?的一路快跑,他自知脚上有旧伤,仍然执意带她跑起来,难怪会偷偷活动脚踝,一定?是受了影响。

“我不知道你的脚伤会复发。”巩桐歉意地嘀咕,否则她绝对不会放任他胡来。

江奕白瞧着她停在跟前,上半身被自己宽松西服包裹得严丝合缝,红扑扑的脸蛋更显娇小,姣好柔嫩的皮肤似乎很软。

很好捏。

他把不由自已捻动的指尖藏去后边,忽而?说:“还记得我那个所谓的二叔吗?”

话题跳转得毫无?先兆,巩桐反应了须臾:“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