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笃定。
和十几年前是一样的。
*
多吃点,回?学校就吃不到咯。
外婆, 我真的吃不下了。
江在寒周五的晚自习没上, 下午一放学就跑回?了霭里。
他并不是每周末都回?去, 虽然很想。
这周脸上没伤,又是裹得严实?的冬天,他才跑回?去。
而且周六是他生?日。
我就知道你这孩子要?回?来?, 菜都备好了。最近学习累吗?考试多吗?
外婆在大灶台前一边忙活一边问东问西。
江在寒坐在近处的小凳上,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他被灶火烤得暖暖的, 剥着?糖炒栗子。
不累,考试都很简单的。
那是我们冬冬聪明。少吃点板栗,一会?胀气吃不下饭。
江在寒被外婆塞了好多吃的, 一顿接一顿。还好有大信他们, 闻着?味儿过?来?, 帮着?分了那个大蛋糕。
周天下午, 外婆送他去长途车站。
他记得途径角湖,那岸堤上的枯草,被和煦的日光晒久了, 干了,踩上去脚感很好。江在寒跑了两步,被外婆叫回?来?,强行戴上毛线绒帽。
我不冷。
江在寒被帽檐压住了眉,伸手顶了顶。
戴好。着?凉了又要?咳半个月。
江在寒“噢”了一声。
他没再跑,跟外婆并肩走。
影子在身前,江在寒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比外婆高了。
快点长大。
他想。
江在寒在睡梦中被叫醒,初阳的宿管老师让他赶紧下楼,妈妈在校门口等他。
再然后?就是医院,灵堂,墓地。
江在寒孑然站在墓碑前,山间的风很大,吹得他脸颊生?疼,可是没人给他戴帽子。
*
“江老师?”
一声不属于孤山的声音将梦境划开一道裂缝。
江在寒猛地睁眼。
他只是想休息一下,没想到睡着?了。
他还在梦境的惶恐无?助中没有完全抽离,额角沁着?冷汗,呼吸是乱的。
一只温热的手覆上后?心,轻轻地上下抚着?他的背。
“做噩梦了?”
符确的声音压得很低,又想叫醒他,又不想吵到他。
他蹲在窗前,离得很近,深黑的眼瞳中是江在寒茫然的脸。
江在寒看着?他,几秒后?撑坐起来?。
“你来?了。”
他嗓音有些?干涩,符确递过?水杯,侧坐床沿,让江在寒靠着?自己:
“嗯。梦见?什么了?”
江在寒接过?水杯时已经清醒了。胃有点一抽一抽地疼。
“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符确换了只手,捂住他的上腹,轻轻揉摁。
掌心的暖意舒缓了紧缩的胃部,那轻微的抽痛很快消失。
符确肩宽臂长,胸膛结实?,被他搂着?会?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安全感。这是一方坚固安全的天地,躲在这里没有人能入侵或伤害他。江在寒很难分辨,这种感觉来?自符确的体格、温度、还是这个人本身。
“要?是喵,”符确感觉到他的放松,应该是缓过?来?了,轻声笑说,“这会?儿已经呼噜噜地响了。”
江在寒脸颊发热,坐直了。
杯沿贴到唇边,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