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看到的是想要赶她出府的爹爹,误以为是爹爹救下了她。
爱与恨同时在心中疯狂增长,面对那个真正救命恩人时,她却视作了仇敌。
她,再也不会有后悔的机会了。
我捧着骨灰坛离开,去了城郊。
9.
城郊这处宅子是我年纪尚幼时,爹爹为娘亲修筑的。
娘亲总去各处为百姓洗礼,住在京城中太过麻烦,所以修筑了这处宅子。
我们曾在这里度过了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我将娘亲埋在了院子里,又给娘亲腹中未出生的孩子埋下了一个墓碑。
爹爹和舅舅被流放那日,两人都逃出队伍来了这处宅子。
不过几日未见,他们好像苍老了几十岁,再无从前的神气。
他们想进来,被我拦在院子外。
“雯雯,让爹爹再看看娘亲好不好?爹爹此次一走无法再归京,就让爹爹再看她最后一面。”
“舅舅已经知道错了,雯雯,允儿是我妹妹,她肯定还想再见自己哥哥一面的,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我没动,离他们很远。
“你们两个人不配来看她,赶紧滚吧!”
爹爹手上的枷锁被他砸得哐哐作响,他愤恨自己无法解开那道枷锁获取自由,从而推开这扇院门。
我嗤笑,满脸的嘲弄,
“感到了吗?身不由己的滋味,娘亲也是这样被你们二人锁住,亲手扼杀了她最后的希望。”
舅舅砰的一声跪在地上,两眼哀切地看着院子那桩小小的墓碑。
“哥哥错了,哥哥真的知道错了......”
他们似乎除了下跪和道歉,再也做不了什么。
那些道歉声谁又听得见呢,谁又会给予他们原谅的答复呢。
不会有人。
官兵朝此过来,拽着他们离开。
他们通红的双眼还紧紧盯着小院的方向,我闪身挡住了娘亲的墓碑。
没出两月,便传来舅舅修建城墙时暴毙消息。
说是暴毙,传到京城时神乎亦神,说是遭了天谴,全身的血都被吸干了只剩下一具窟窿架子。
有人前去看的,心脏都被咬烂了。
我清楚,那并非什么天谴报应,而是被他培育的甲虫蚕食而死。
至于爹爹,听说边关风寒,一阵疾风之后他得了癔症。
疯魔到了成天口中念着,我夫人是天神转世,谁也不能欺辱她这种话。
军营将他当个怪物,撤离把他遗忘在了边关。
有将士回去找他,瘦成一把干骨头蜷缩在荒野里,剩着一口气口中在念着一个名字。
似乎是,允儿。
听着过路人讲完这些故事,我躺在院子的躺椅上睡了过去。
我梦见了娘亲,我们还在将军府,她告诉我,我要有弟弟妹妹了。
而这次,我看穿了爹爹和舅舅对凌愿冷漠中隐含温柔的眼神。
我拉着娘亲的手逃离的将军府,跑到无边无际的天边。
在那里,再无痛苦,唯余真切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