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声响终于渐渐止息,只剩下虞歌略显低哑的呼吸声,恶鬼死死地闭了下眼,将发麻的掌心贴合在门板上。
混杂着躁动与恼怒的酸妒无声无息地在她内心滋生出来,又飞快地倾颓腐烂,然而虞歌那种介于酣畅与哀求的喘息声却依然在她耳边挥之不去,使她连鼻腔里都泛起酸苦的涩意。
在这种难以言说的挫败与难堪中,她竟然不愿挪动一下脚步。
因为虞歌就在门后。
她将指甲抠进木门的缝隙里,尖锐细小的倒刺顺着木质的纹路刺入她的指缝,但她却越按越用力,以至于连手背都绷起明显的经络。
仿佛只有接着这个动作,她才能隔着一扇门,贪婪地汲取一点点……独属于故人的温度。
【感化进度:58%】
……
浴室内放了瓶无火香薰。
那是种非常馥郁、又有点湿润的味道,似乎有种扑面而来的亲切莲香,但若仔细嗅闻,那香味又带着一种很明显的距离感,疏而不散地与氤氲水汽融为一体。
蓝和将虞歌从水里捞起来一点,用粘着泡沫的指腹一点点按摩对方细嫩的皮肉,在她的手掌底下,趴伏在浴缸边缘的年轻女人不适地转了转上身,那截嶙峋的肩骨于皮肤之下艰涩地挪动,好像要撑破那层薄透的皮相,横陈在她的掌心里。
她过去总觉得,菩萨理应有一副缓和又坚定的性子,心胸又宽和宏大,纵使对某人某物心生不忍,也未见得特意降下什么福报或慈悲,但当那虚无缥缈的假设,当真在她面前化作了一个具体的轮廓,那可真是连随意的一举一动,都足够让她意乱神迷,而呼吸发滞。
更何况…在她面前的这个孩子,也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经历过和她相似的苦难。
法师脸上流露出一点稍显阴沉的怜爱,她以一种强势有力的姿态,将虞歌托进怀里,但落在对方鬓发间的亲吻却那么柔软、那么疼惜,轻得像雨水舔吻莲叶。
虞歌在这逼仄的怀抱中无意识地挣动了两下,随即便很温驯地软下了身子,甚至主动凑近了一些,将自己的嘴唇埋进对方的颈窝里,温存似的碾了又碾。
她献吻的模样总是异常专注的,和一只只认识主人的幼犬一样,那神色中没有一丝一毫的侧目之意,轻而易举就能剥出一段衷情。
蓝和几乎要溺死在这种温波荡漾的氛围里,她在腾腾热雾中替对方梳理那头与她交缠在一起的长发,却见虞歌的眼皮恹恹地垂了下去,仿佛在极度的倦怠与懒散中透出一种异乎寻常的沉重。
“小歌…小歌,乖一点,我们洗完了再睡?”
她怀着一种掺杂着甘美与餍足的愧怍,贴近了对方的侧脸,却听虞歌从喉咙里挤出了几声非常细微的闷哼。
她们离得那样近,那声音里的挣扎与无助完全无从掩饰,明明白白地穿透了鼓膜,钉进了蓝河的脑子里,以至于连那吐息中的每一次剧烈战栗,都能让她跟着屏息凝神。
蓝和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扳正了对方的脸,她如沸的冲动刹那间被浇熄了,血液流速过快所带来的麻痹感从肌肤相触的毛孔中弥散开来,不留痕迹地蚕食着心脏,她几乎能听见自己心悸的回声。
在那张秾丽又疲倦的皮相上,并未流露出因沉睡而人事不知的表情,虞歌的神情间没有半点安宁,反而透出一种显而易见的抗拒与恐慌,连眉头间都皱起一块惶惑惊疑的阴影。
她拿浴巾擦干净虞歌的脸与头发,却见大片的水渍从虞歌紧密合拢的眼睫底下渗出来,如同酝酿已久的一场阵雨,连擦都擦不干净。
那是因为眼皮子太浅,而无法眶住的眼泪。
蓝和将指尖对方颈边,感受着脉搏在血管中的微弱跳动,她足足在虞歌床头端坐了大半宿,才终于下了定论
与其说是疲惫到极点的入睡,虞歌此时的状态倒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