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心里那透着冷风、渗着毒液的缺憾似乎终于被某种柔软的织物一点点充盈,那织物还带着属于爱人的体温,使她几乎只能觉出近乎于慰藉的满足。
呲呲。
模糊而辽远的响动自远处地面传来,楚思端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出脚底下的地面好像在以微不可察的频率战栗。
那其实是胶皮轮胎在高速下转弯时与沥青地面发生剧烈摩擦的声音。
“楚总,躲开”
与此同时,保镖的嘶吼自斜后方十几米处陡然响起。
虞歌尚且沉浸在这个充满温情的怀抱中,就猝然被对方一把推开了。
那一把的力道之大,让她在地上足足滚了好几圈,从手掌到肘部全都被路面蹭破了皮肉,半凉的姜汁可乐劈头盖脸地撒了她一身。
似乎有阵风从她身侧擦肩而过,火烧火燎的痛感使她的头脑变得分外清醒,然而,她已经完全无暇顾及这点皮外伤。
她们所处的地方是一段下坡路的最低点,而一辆吉普正从坡段顶点以高速俯冲下来,隔了几米,都能听见发动机的轰隆巨响。
一切都发生在火光电石之间。
吉普破碎的前挡风玻璃内,露出一个女人的上身,那女人面容憔悴且头发花白,但眼神却是雪亮的,甚至连两颊都泛着殷红而艳丽的光彩。
那其实是失智状态下的极度亢奋。
虞歌从未想过,她第二次见到楚母,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伴着“砰”地一声闷响,尚未闪躲开的楚思端正面迎上了车头,当即被撞了出去,她由于巨大的冲力飞出去好几米,才将将侧着身落在了地上。
“嗯…哼…啦啦啦……。”
楚母口中哼唱着某种婉转而哀戚的乡间小调,那歌声在高速行驶的车上扭曲变调,听起来简直像是凄厉而刺耳的挽歌。
她一边将油门踩到了底,一边一把打过方向盘,重新将前进方向对准了倒在路上的楚思端,竟是想从亲生女儿的腹部直接碾轧过去!
在那一刹那,从近处爬过去的保镖蓦地攥住了楚思端的大臂,当即将她硬扯到了路边的草地里。
而肇事的楚母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余地,她甚至未曾回头看一眼现场的情况,便伴着那一脚求死般的油门,以一种玉石俱焚的速度,狠狠怼上了道路尽头的电线杆!
那一下撞击爆发出霹雳般的轰鸣声,吉普的前盖都飞出去一半,那令人牙根发寒的曲调声也戛然而止。
静默了不过两秒,整辆吉普就轰地一声自中段燃起了熊熊的火光,火焰势头极猛,顷刻间便蹿得没过了车顶,既而腾起了灰中透红的浓烟。
警车与消防车的鸣笛声、有人闻讯赶来的脚步声、保镖叫救护车时的吼声、山中永远时断时续的蝉吟声都混杂在一起,却没有任何声音能透过虞歌的耳膜。
在她一片轰鸣的大脑中反复回想的,只有楚思端被撞击时所溢出的那声闷哼。
她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那袖子擦了把糊眼睛的粘稠液体,那是撒出来的可乐与她自己额角上流出的血。
楚思端侧身躺在草地里,离她也就几步远,可她却栽了好几个跟头,狼狈得连滚带爬,好不容易才奔到对方身边。
“阿端…阿端,阿端!”
她跪在渗进鲜血的泥土上,以为自己在呼唤旧日爱人的名字,可实际上,从她嗓子眼里发出来的只有变了调的尖叫声,那声音又急又厉,像是幼鸟的哀鸣。
楚思端极力翻了个身,面朝着夏日午后炎炎的骄阳与那一方高而渺远的天空。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心上人,抬起了一只手,摸索着替对方拂开了黏在脸上的头发,然后就以这副姿态,挥了两下手,把剧烈颤抖着的手心贴在了虞歌的侧脸上。
那天的阳光实在是太好了,她在视网膜上只能看见火光与烈日所交织的斑驳光晕,但那目光的焦距却依然正正当当地停留在虞歌的脸上,仿佛是在脑海内,凭着这十几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