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似乎是尖锐的刺痛,又像是灭顶的欢愉。

就像将生命中最纯粹最深挚的一份感情从肺腑内一寸寸地刮离出来,趁着新鲜捏成一颗心脏的形状,再双手捧到对方的面前。

她期望能用这团淋漓的血肉去换取虞歌的生志、去偿还对方的爱意,再不济,也能让这个她所不能理解的人类稍稍地…高兴一点点。

这行为或许又拙稚又愚蠢,但确实出自血族的真心。

她不在乎人类的性命,不看重同族的生死,这些东西再庄重、再神圣,似乎都比不过虞歌一时的喜乐。

领主惴惴地等待了良久,都没得到来自人类的回应,她直起身子,打量了一眼对方的表情。

一种陌生的恐慌与惶惑从梅兰萨的脑海中泛了出来,如同烧红的针尖,细细密密地戳入她的眼睫。

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虞歌不善言辞,又羞于外-露,她没指望着能得到多么直白感人的回应,甚至已经料想到,不会看到这位人类侍从发自内心的笑容。

但至少……

也不该是这副神情。

她年轻的侍从死死阖着眼,眼睫正剧烈的颤动着,眼下殷红的瑰色凝在她惨白的脸上,几乎像是浮在死人遗容上的两团胭脂,艳色再艳,也遮不住那张脸上的苦楚与悲恸。

梅兰萨读不出复杂的情绪,但她眼看着虞歌长大,因而对对方的每种表情都分外熟悉。

那表情她很多年前就曾见过。

那是虞歌第一次练习杀人。

就在庄园内的小礼堂里,十几名纯血血族围坐在四周,笑闹着观赏人类侍从的表演。

那时候虞歌也就十几岁,她骨架小,小时候又很瘦弱,看起来甚至都还不是个少女,反而像个根本没长开的小姑娘。

刚刚成为领主侍从的血仆被其他血族用黑布碰上了双眼,十分迟疑地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手里哆哆嗦嗦地攥着一柄砍刀。

在她身后,坐在主位上的女主人正在用最轻最亲和的嗓音不断地鼓励她。

“别怕,小歌。”

“乖孩子,往前走,杀了她。”

“好了,停下吧,可以动手了。”

在距离虞歌一步之遥的地方,被绑在座椅上的年轻女人睁大了一双清澈而无神的绿眼睛,从那堵得严严实实的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无声呼求。

但还是个孩子的虞歌对外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在了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在血族吵闹刺耳的叫好声里,她唯一能够听从信赖的,只有一位主人的命令。

黏稠的液体喷到她脸上,侍卫长赞赏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替她解开绑在脑后的绳结。

在明亮而刺目的烛光中,虞歌垂下头,微微眯起了眼。

她看到了一颗滚到地板上的、死不瞑目的头颅。

那双失明已久的绿眼睛瞪得浑圆,像是惊慌至极,又似乎是难以置信。

那是与她同一批次进入古堡中,编号为一的漂亮姐姐。

梅兰萨从未在虞歌脸上看到那样鲜明的情绪表达。

那表情不罕见,也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就是单纯的痛苦。

……出自人类本性的、足以焚烧灵魂的痛苦。

当时自己是怎么哄她的来着?

领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屈尊降贵地跪在对方面前,笑着吻了吻小姑娘的额头。

“做得非常好。”她道,“小歌,你会习惯的。”

……

梅兰萨望着虞歌此时的神色,茫然地愣在了原地。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她已经明白,虞歌也是人类,当初不该让虞歌去屠戮同族了。

为什么获得猎杀血族的权利,虞歌也会露出这副痛苦的表情呢?

虞歌不是很喜欢刀吗?

虞歌不是讨厌血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