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甜食心情会变好,还会让人变暖。”容今瑶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每次不高兴的时候,莲葵都会给我一颗糖。”

容聿珩看着她,“你自己不吃吗?”

“我还有啊!”容今瑶假装扬了扬空空如也的手,“这是特别给皇兄的,皇兄是所有人的大哥哥,也是小六的哥哥。”

容聿珩心口微微一窒,低头,用冻僵了的手慢慢剥开糖衣。糖果放入口中,甜意和果香在口腔里蔓延,格外浓郁。

“甜吗?”小姑娘期待地眨着眼睛。

“甜。”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暖意,或许是暖炉,容聿珩低低道:“……好像,真的没那么冷了。”

寒风依旧刺骨,雪花还在纷飞。那一刻,跪在冰雪中险些坚持不下去的少年太子,清晰地记住了糖的味道。

辗转了几个春夏秋冬,那一幕仍旧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与今日不知不觉重合到一起。

桌面上还有容今瑶偷偷带进来的梅子酒,酒壶和白瓷小盏泛着柔润的光泽,酒香轻拂,驱散了被禁足的压抑气氛。

许多年前,六妹妹给了他一颗糖,将他从濒死的边缘救了回来。

许多年后,他也不介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将龙椅上的男人取而代之。

还她千颗万颗的糖。

……

酉时,城南将军府内传来一阵热闹的声响。

庭院中央摆放了一张长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陆续被端上来。不同于皇宫中精致华丽的宴席,也不同于酒楼里讲究排场的菜品,看似寻常,香味却浓厚。

莲葵端着热汤,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角,李伯在一旁笑着道:“莲葵,这汤放在中间吧,小心别洒了。”

“好嘞!”莲葵随口问道,“李伯,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公主晌午进宫,她代其去了一趟书场巷,回来时便瞧见庭院里布置了大半,心中不免好奇。

李伯笑呵呵地答道:“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公主昨日说想吃芙蓉鸡和青鱼,老奴想着,今日世子刚好也旬休归家,干脆在庭院里置张桌席,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李伯此前是国公府的管家,自楚懿出生便在府中效力。十八年过去,算得上是看着楚懿长大的老人,对他的生活习惯、脾气秉性了如指掌,所以楚懿成婚后,他就随之一同来了将军府。

禁军营和白羽营每十日会有一天旬休假,楚懿通常提前一晚回家吃饭。他向来不注重什么繁苛规矩,在家里随性惯了,也放话让府中的人无需拘束。

并且公主也是随和的性格,这些日子常常主动招呼众人在厅中共食。正是由此,李伯才敢放心安排。

“小将军回来了?”莲葵闻言一怔。

李伯:“是啊,刚回来不久,正在书房呢。”

莲葵喃喃:“这样啊……”

得知了楚懿旬休的消息,莲葵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随即灵光一闪,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一般往自己房里跑去。

李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和蔼地笑了笑:“这丫头!”

莲葵匆匆跑开,衣摆飞扬间,恰有一抹浅粉色的身影跳下车凳。

容今瑶迈着轻盈的步子进了府,正欲开口:“李伯……”目光却不由自主被眼前一幕吸引。

花灯如星,点点流光将院子照得一片通明,洒在地面上交织出了缀满星辰的银河。仆从们端着盘碟在灯影下穿梭,脸上俱是柔和的暖意,谈笑声与碗盘碰撞的清脆声交织,衬得气氛分外温馨。

李伯隐约听见了有人在喊自己,抬头寻去,见是容今瑶,登时喜上眉梢。

“公主回来的刚好!”他连忙迎上前,躬身道:“马上开饭了,公主不是说想吃芙蓉鸡和青鱼了么?老奴都为您准备了。”

老人一脸疼惜,言语间关切十足:“公主这样瘦,必须得多补补。”

容今瑶听罢眨了眨眼,心里头酸酸痒痒的。她轻抿了下唇角,轻声道:“谢谢李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