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里的第一个夜晚，我毫不意外的严重失眠。

虽然门窗都关得很好，但总是能听到噪音。

在乡下待的时间太久了，需要重新适应城市的生活。

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我听到外面有动静。

起来一看，是顾北回来了。

他一身酒味儿，白皙的脸微微发青，应该是喝大了。

他的酒量是非常好的，竟然喝成这种状态，那到底是喝了多少？

他半躺在沙发上，长腿拖在地板上，连鞋都没有脱。

我本来不想管他，但到底还是不忍心。

接了一杯水过去，“你要不要喝水？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顾北目光有些呆滞，眼皮微微往下垂，努力睁开眼看了我一眼，突然对我笑了一下。

就这副神态，那是真的喝多了。

“你笑什么？喝了这么多很光荣吗？”我没好气地问。

“不光荣，你过来。”

他勾了勾手，示意我走过去。

“你看到我高不高兴？”他突然问。

“为什么这样问啊？”

“回答我。”

听他说话，好像也没怎么醉。

“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回答我，你看到我高不高兴？”他非常执着的要问这个问题。

那我只能说高兴。

我要是说不高兴不就得罪你了吗？大半夜的我去得罪一个酒疯子干嘛？

“挺高兴的，怎么了？”

他重新躺回沙发上，然后摇了摇头：“你骗我。”

“我怎么就骗你了，那你想要我说见到你不高兴吗？喝多了就赶紧睡吧啊。”

他还是摇头，“我知道你们看到我都不高兴，所有人都不想看到我，所有人都会离开，没有例外。”

他的语气非常伤感。

我心里震了一下，挨着他旁边坐下，“你不要这样想，你是强大的顾总，没有人敢不高兴。”

他摆了摆手，“不是的，你不懂。有些人天生就是多余的，就像阑尾一样的存在。阑尾一点用都没有，只会发炎，所有人都想把它给割掉。”

作为一名医生，其实我觉得他这个比喻很惊艳。

阑尾确实没什么用，唯一的作用就是给身体增加负担。

但我觉得以顾北的性格，不应该这么自轻才对。

“你到底怎么了嘛？喝那么多酒，还说那么多丧气话？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他又爬了起来，“那你说我是什么风格？坏人风格，混蛋风格？还是什么风格？”

我想了一下，“你是独立，强大的人，你不需要在乎别人看到你高兴不高兴，他们高兴你也是顾北，他们不高兴你也是顾北。”

他还是摆了摆手，“你不懂，你永远也不会明白。你终究也是要离开的，所有的人和事都会散场。”

这样的话，从一个喝醉的人嘴里说出来，听起来特别让人难过。

◇ 第123章

或许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吧，不管这个人外表有多强大。

我本来想哄一下他，说我不会离开的。

只要你不为难我，我可以一直在。

但我已经过了轻许承诺的年龄了，我很清楚，所有的承诺都是靠不住的。

我现在说我不会离开，但我不一定能做到。

未来的事，谁又能知道呢？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我们终究都是要离开的。

从我们一出生开始，我们最终的目标都是走向死亡，无一例外。

我主动拉住他的手，“不要再想这些问题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何必去纠结这些事？在一刻便是一刻的欢喜。我在村里看到你的时候，我是高兴的。打从心眼里的高兴。”

“真的？”

我认真点头：“嗯。我见过很多男人，你是最特别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