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车后排一人一边坐着,那捧大大的花束就放在彼此的中间,夏晰眼角的余光飘过去,只感觉他的心思很巧妙。
送的不是意义明确的红玫瑰,而是这么一大束新鲜又馥郁的百合,让人想拒绝都没什么理由。
她垂下眸子,看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英国的事情,怎么样了?”夏晰问。
听到他说:“已经处理完了。”
她为他略略地放松了一下,头一点:“那就好。”
听闻他上次飞去那边后,就一直在为那些事奔波忙碌,年节时分都没能抽出空回来。
想必都是些很棘手的事情。
“嗡嗡”手机在这时响起来,打断思绪。
听到那声音的时刻,夏晰是有些意乱的,还以为是之前没打通的那个电话这时回拨过来了,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贺君怡。
“Poseidon那边的代言,还等着我的回复,你是真的不要接吗?”接通以后,她对夏晰说的是这个。
不大的声音把狭小的车厢铺满,收入身边男人的耳里,他侧过头,看来一眼。
顾不得有人在旁,夏晰几乎是本能地回答:“不要接。”
她的神情也在同一时分骤然凝重。
但这种情境下,打工作电话总归不太合适,夏晰反应过来时,声音也放缓了些:“君怡姐,你等等我,一会儿再回电话给你。”
她说完挂了,握着沉寂下去的手机,咬了咬唇瓣,再松开。
然后,恢复如常地扭头再去面对蒋南霆,笑了笑:“不好意思。”
“没关系。”他面色和善地道,略顿一秒,转而问道,“为什么要推掉?”
蒋南霆这句话问出来,让夏晰脑袋卡了会儿壳,才意识到他指的是刚才电话里的事。
那让她心头小小地异样了一下,回神时倒依然是笑着的:“怎么会问我这个?”
夏晰想那不过是他顺口找找话题。
而他接下来的回答也证实了她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没什么。”蒋南霆说,他目光闪烁了一阵,似躲闪般升高,升到车顶,又飘出窗外。
“就是有的时候,很想帮帮你。”
-
“是你。”
病床上的老先生声音虚弱,因干瘪而爬满纹路的手如筛糠般地抬起来,往前伸去。
陆冕把自己的手递上前,被他颤颤巍巍地一把握住,握紧。
蒋静儒说:“最让我感到骄傲的孩子,一直都是你。”
这声音嘶哑,干涸,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寸草不生的沙漠。
都说熬过了冬天的老人约等于可以多活一年。
而开春后,蒋静儒的病情反倒更加恶化,他说话已经很困难,开口像是抽动的风箱,“嘶嘶”的气音刺激得人头皮发麻。
却仍然一直要坚持说。
“南霆那孩子,还是愚钝,我不得不帮他把路都铺好,到头来他只会让我失望。”他喘着气的时候,气道里也带出哑声,似濒临窒息。
就在人以为他已经全部说完了的时候,他又提着口气张了张嘴:“你就不一样了。”
蒋静儒浑浊的眼球转动着,枯槁的目光投在了陆冕的脸上:“你很顽强,放在哪里,都能活出不错的样子。”
陆冕无声地盯了老人家一会儿,长时间里都是沉默。
良久,他将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挣脱开,放进被子里,小心掖好,再站起了身。
“你好好休息吧。”
出了病房,一直等在门外的医生旋即迎上:“陆先生。”
“你说。”陆冕走在前头,略微放慢了脚步,听着那位主任医师详尽地告知自己,有关病人的大体状况,以及之后的治疗方案。
他点着头,间或问一两个问题,最后说:“那就拜托你们了。”
“应该的。”那医生客套完,忽然颇为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他的脸,“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