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3 / 3)

辣地流过喉咙,让他稍稍温暖了过来。于是他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直到一滴不剩。阿尔布莱希特托着腮,一言不发地瞧着他原本苍白的脸渐渐浮起红晕。有趣。阿尔布莱希特不禁想,如果就这么鼓励他,让他一直过这种生活,他会在诱惑里陷到多深呢?曾有人给虚弱的圣方济各吃下烤鸡肉,他痊愈了,却痛悔到强迫自己游街示众。但若果真如此的话,他的魅力和用途无疑也就小得多了。他想象着;一个披着粗麻苦衣、清癯严峻的他,和一个把修长身体裹在锦缎长袍里的他。单独哪个都很平常,毫不起眼;不过假如兼具这二者的话

莱涅感到了这种不同寻常的凝视而抬起头来,又立即垂下眼睛,“酒很好。”他小声说,把空杯子搁下,靠回椅背上,“现在我可以知道了么?您召我来的理由。”

阿尔布莱希特似乎对此毫不理会,再次将他的杯子倒满。“为什么不多来一点呢?”他慢慢地说,装作没看见莱涅眼中一闪而过的愠怒,“也许我们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喝到它了。”

莱涅只是盯住他,等待他的继续。阿尔布莱希特苦笑了一下。“我要你来美因茨是因为,”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必须离开这儿了。我需要一个人替代我。”

外面起了风,摇颤不已的枝条敲打着窗玻璃,一下,一下。莱涅仍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但那种姿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挺直的脊背微微发僵。他打量着美因茨大主教,后者交握着双手,刻意躲避着他的视线。

然后他什么都明白了。是的,这还用问吗?潮水般的军队还在继续逼近,他们几乎就是冲着这座大主教和选帝侯城市来的。他在埃默巴赫经历的,在这里都即将来临;美因茨的围困,贵族跟教士所可能受到的一切侮辱。他站了起来,从胸膛深处发出一声低叹,但听起来就像冷笑一样。阿尔布莱希特因此抬起头,惊疑地看着他。

“替代什么程度的替代?”他抱着双臂,语调不可思议地冷静。“你希望我怎么做?”

“这要看你。”阿尔布莱希特很快地回答,“但至少要有一个人,能够留到农军抵达这里如果这真的发生的话。然后,能够以美因茨枢机主教的名义与他们谈判。至少要有这么一个人。”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目前需要的只是暂时与他们周旋。”

暂时,周旋;如此轻描淡写的词。他们会提出什么要求?物资,赎金,改宗,信仰自由?假如说出一个不字,难道没可能被立刻扔出窗户吗?代理枢机主教;如此诱人的名字。即使是应付暂时的灾难,那也无疑是一名牺牲者。美因茨的牺牲者。天主教会的牺牲者。然而很明显,他连这样一个牺牲者都难以找到了。

“你要从你的领地逃走了?”莱涅直截了当地问,不带任何修饰的词汇。

“我不得不这么做。”阿尔布莱希特用极微弱的声音说,“假如冯·勃兰登堡家族的人,美因茨大主教和选帝侯,与叛乱者同坐在一张谈判桌上的话你明白的,那不仅是我一个人的耻辱”

“你认为换成别人,这份耻辱就会更轻一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