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英看着,那抹细瘦的身影动了动,终于掀开了白布,抱住了爸爸。
她嘴唇阖动,像是说许多话,有笑容,有嗔怒,攥着爸爸粗厚的大拇指撒娇,可到后来,她又像醒了,质问许多,许多,得不到答案。
她好像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了。
真的只剩下她了。
爹地再也不会醒来。
孙清梦看着她慢慢落到地上,这走廊里,一个小女孩的哭声撕心裂肺着每一个人,那么烈,不肯停止,也停不下来。
她最后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小小的那么点儿,满身惨白凄厉,如同凋零的白花,还是一颗小花骨朵啊。
孙清梦和张翠英去抬她,她的手抓着床脚,那是一根不粗的钢柱子,她手那么小,但却扣不开,怎么也扣不开。
这副模样,叫人看不得。
……**……
席家私人医院里。
席城躺在推车上,唇齿发白,面无表情。
旁边一溜的医生,呼吸均细,着急也只能等候。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男人褐色的眼睫掸了一下,落定。
进来的人报告:“城哥,塞钱给玛丽医院的人打听到了,何小姐去了,守在急诊室的临时停尸房,哭晕过去,人是……很惨,说那哭声碎了一样,整夜不停,晕过去后抓着停尸车,抬也抬不走。”
他沉沉的闭住了眼,高凸的眉骨造成眼窝凹进的线条尤其深邃,一种西方冷贵的英俊。
过了会儿,做了细致的交代。
医生立刻喊道:“准备给席先生手术!”
他被推出去时,看到走廊上,跪着的人。
推车受命停了下来,席城紧蹙眉头,控制过也还在失血的身体扛不住嗓音微微发抖,没什么表情,“起来。”
“城哥。”阿威抬头看他。
推车往前,手术室的大门关闭,红灯亮起。
左龙搀起阿威:“先前特别交代过,谁也不准对何敬国动杀机,但那种情况是我,我也会开枪,我们只做效忠保卫家主的事。其他的,城哥会做决定。”
……**……
早晨八点,急诊室这边开始上班,人死对值班护/士来说犹如家常便饭。
开始吆喝死亡者的家属把尸体挪走,房间腾出有别的用处。
那几个逝世的警察都被家属们移走了。
阿雅不肯走。
爹地的尸骨十二个时辰不能动的,挺足一天一晚,方能泉下安详。
这是祖辈下来的规矩,阿雅势单力薄,要为爹地尽孝。
但事态何止炎凉,张翠英离开了,孙清梦去学校请假,阿雅请求值班护/士缓一个小时,她自己钱不够,去警局找爹地的同事借一点,五千块租借下这间房子,停足二十四小时。
不行。
阿雅不知道怎么办,护/士叫来了人,男护工,蛮横的推着爹地的停尸床就往外搬。
阿雅小手小脚,根本托不住他们。
外头来了一个黑西装模样的男人。
阿雅见他给了值班护/士一个厚信封,男护工就走了。
她精神很差,思维也钝,黑西装的男人走了,她也没问,寸步不离守着爹地。
想撑住,时间够了跟着医院的人把爹地送进太平间的。
身体不济,再度晕了过去。
世人们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天天都有死人的事情发生,急诊室最里面的这间停尸房,今天没有再死人,也就没有人进来。
被人遗忘得很干净,有个小女孩晕死在里面,无人知道,看见了,匆忙中也没人搭把手。
夜幕降临。
急诊室这个清冷的角落一大波人涌入。
为首的坐在轮椅上,身形修长,穿病号服,容颜些许苍白,眉宇冷漠的线条,微微蹙着。
他扶着轮椅起身。
后头一个面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