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既晴去看小叔叔的脸色,她安慰:“是不是太忙了?”

即使她年纪小,也能感觉到家里人对小叔叔的“疏忽”,这种“疏忽”不是明目张胆的不给他吃不给他穿,而是隐秘但绝不可忽视的。就像现在,赵既晴的心里就像扎了根不能忽略的针。

“可能吧。”赵继庭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

赵既晴拉了拉书包带,没再说什么,他们换了个话题聊。

晚上,赵继庭写完作业休息的时候,赵既晴来敲他的房门。他打开门,对上赵既晴闪烁的眼神,她一下子挤进他的屋里,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钱包,打开拉链,里面有两张红色的纸币,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钞,她抬起头看赵继庭,说:“我们出去买眼镜吧?”

赵继庭呼吸一滞,他将目光从那个钱包移到赵既晴肉肉的脸上,他看着她明亮的双眼,莫名有些想笑,但嘴角却抬不起一点弧度,他那时候才意识到他其实是悲伤的。

和赵既晴对视几秒后,他伸手推开她的钱包,“哪来的钱?”

“攒的啊。”赵既晴这几年的压岁钱完全上供,这些钱是她每次考试得第一后的班级奖学金,是她十块十块攒起来的。

几百块对当时的小学生和初中生来说,都算是大数目,那时候橡皮自动笔都只要一块两块,五十块都能买个新书包了。

反正,赵继庭是没那么多钱的,他平时没有攒钱的习惯,都是花完了就找父母要,生活过得稍微“拮据”,但他还是说:“我不要。”

“近视不戴眼镜,度数会加深的。”

“现在不急,我过两天再跟爸妈说一次。”

“刻不容缓。”赵既晴这么说,“我帮你问了我同学了,他们家就是开眼镜店的,说是去他们家配,两三百就能配一个。”

赵继庭眼睛眨了眨,他心动了。

赵既晴继续劝说,“我问好了,我们现在去他们家就行,走吧。”

最后赵继庭真和赵既晴去了她同学店里,配了人生中的第一幅眼镜。从眼镜店里出来的时候,赵既晴让他之后要记得她对他的好,“如果我近视了,你一定要给我买个眼镜。”赵继庭当时捏了捏她的脸颊肉,手上使了点力气,还故意装作咬牙切齿地说:“会的,一定会的。”

但赵既晴很争气,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近视,每年的学校体检,视力都保持在 5.0,所以赵继庭即使现在有了给她买眼镜的能力,也没机会偿还她当时的“恩情”。

这时候,赵既晴将她擦好的眼镜还给他,赵继庭拿起它,重新戴上,眼前的一切比刚才更清晰了一点,他也从刚才的回忆中抽身。他看着赵既晴,意识到眼前女孩儿和记忆中那个掏出钱给他买眼镜的女孩儿的差别是,那张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已经被瘦削而清丽的面庞取代,她的眉眼都长开了这提醒着赵继庭,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只对他好、只跟着他的小侄女了。

想到这里,赵继庭问她:“台灯的钱是你自己付的?”

赵既晴一愣,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给黎文漾送过去的台灯。”

“嗯,我买的。”“又不贵。”

“你有多少钱?”赵继庭直白问。

赵既晴老实地交代,“一万多。”

虽然在吃穿用度上,父母从不会苛刻她,甚至会给她最高水平的待遇,但他们平时不会给她很多零用钱。这笔小金库是她从小到大攒下来的,有懂事后自己死攥着不上交的压岁钱,有各路叔叔阿姨给的拜年红包,还有她参加各种比赛或者是考试得到的奖金。

总而言之,这笔钱来之不易,但她开销不大,父母都会为她安排妥当,所以也能一点点地攒下这么些钱。

“还不少。 ”赵继庭调侃。

赵既晴问:“多吗?”

赵继庭点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多钱?”

赵既晴听此没说话,甚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眼神,她不忍听赵继庭说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