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细看,还会发现,他的眼底有些青黑,眉眼间带着倦怠,精气神儿仿佛都弱了不少。

管家见状,到底还是没忍住低声劝道:“将军,您别怪老奴多嘴,您如今尚且在病中,应当以休养为重,万不可如此胡闹啊。”

韩冬自然知晓管家想说什么,毕竟昨夜,闹到几近天亮,确实有些过火了。

刚想说知道,就听管家继续又道:“如今夫人已然有孕,将军已是人父,更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韩冬顿时恼羞成怒,怒声骂道:“狗奴才,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滚出去!”

管家一怔,惊诧的看向韩冬,待看清他愤怒至极的脸,确认自己确实没有听错后,心底狠狠一凉,彻骨的寒意顿时席卷全身。

他看着韩冬从小长大,虽是主子,但也是真把韩冬当成了亲人,万万没想到,韩冬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这让他一时呆滞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韩冬愤然的在他脚下砸了一只茶杯,他才回过神来。下一刻,扑通一下跪在碎片上,以头触地,声音苍苍:“求将军息怒,奴才再也不敢了。”

韩冬见他这个样子,也知晓自己说的过分了,可心头余怒未消,郁结于心,厌烦不已,又觉得管家仗着资历颇高,都敢来管他的事了,如今敲打一番也好。

韩冬冷凝着脸,训诫道:“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再有下次,你也不必在府上待着了!”说完,也不给管家求饶的机会,就让他滚出去。

好在管家也没有再求饶,又磕了个头,深深躬着身,转身离开。

韩冬没有注意到,他离开时,额头被细碎的瓷片划破,膝盖处,深灰色的麻布衣裳也有一片暗沉的颜色,带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那是他跪在碎片上时,被割伤流出的血。

此时的管家,如同一只守护家里,任劳任怨的老狗,无怨无悔,却仅仅只是,提醒主人不要吃有毒的蘑菇,而朝他叫了两声,就被主人恼羞成怒,被断了腿。

这一刻的悲凉,像是否定了他前半生的所有付出。

可是却无人在意。

因为在韩冬的眼里,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奴仆,就像是已经苍老,不再威武的老狗一样,任谁都能够顶替他的存在。

但有一个人却注意到了,文楚嫣。

听着春桃的描述,文楚嫣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待春桃说完之后,吩咐道:“我记得之前御医配给将军的伤药还有一些吧?”

春桃点头,“小姐,还有不少呢。”

文楚嫣轻声吩咐:“拿一瓶给赵顺,再给他支十两银子,什么都别说,只告诉他,好好休息两天,把伤养好,我还等着他帮我管家呢。”

春桃不解的问道:“小姐是在拉拢赵顺吗?”

文楚嫣挑眉:“不算吧,他还不够资格,顶多算是给他点儿恩惠,看能不能趁此机会为我所用。”

春桃撇了撇嘴,实诚道:“可赵顺对将军忠心耿耿,应当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背叛将军吧?”

文楚嫣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骂道:“笨丫头,他不背叛将军也能为我所用。你得知道,我可是将军的结发之妻,如今又‘有了他的孩子’,夫妇一体,为我做事,便是为将军做事。”

“他虽只是个管家,但别忘了,这些年可一直都是他在管着韩家,有他帮衬,我便能更好的执掌韩家。”

说着,文楚嫣微微弯腰,看着暖炉旁,摆着的几盆盛开的绿牡丹。

这是西江月的掌柜,刚才特意命人送来的,说是恭贺她有孕的贺礼。

临近大雪,这花还能盛开的如此漂亮,文楚嫣不信这是掌柜能弄的来的。

脑海中划过一个人的脸,文楚嫣嘴角并微勾,眼眸低垂,轻巧的摘掉一片略有些枯黄的叶片,轻声道:“今日之事,确实不足以让赵顺背叛韩冬,但我不信他的心里会没有芥蒂。”

“千里之堤尚且毁于蚁穴,数年忠心,只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