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缓步走了过来,他身罩着战袍,头上裹着赤帻,并没有戴头盔。
“董卓军龟缩于函谷关,也就只有你还每日巡营到深夜了。”
孙坚微微摇头,低声笑道。
“要是孙贲和吴景他们几人,肯定都躲在帐内了。”
程普低头恭敬说道。
“行军作战,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董卓军尽皆骑军来去如风,若是从函谷关奔袭洛阳,一日便可赶至,还是要小心一些,以防不测。”
“明公睡不着吗?”
程普看着孙坚的脸色,便知道孙坚心中在想着一些事情,那些事情困扰着他无法入睡。
“陪我去一趟太庙吧。”
孙坚拍了拍程普的肩膀,举步向着营门处走去。
程普没有犹豫,他从身旁的亲从手中拿过了灯笼,跟上了孙坚。
营门缓缓打开,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孙坚在前,程普提着灯笼在后,一队二十余人的甲士,按着环首刀,稍微落后了一些。
星月交辉,万里无云,皓月当空,月光照在孙坚的身前,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
一路行至厚德殿外,孙坚停下了脚步,坐在了一处废墟之上。
“我当初就是在这里,等着天子的召见……”
孙坚指着一处处残垣断壁,回忆着昔日的景象。
当初朱儁背负着双手走在前方,他跟随在后,那个小老头在厚德殿中,为他请功。
刘宏的赞赏,也在孙坚的耳畔再度回响。
“昔日我就听宫人多次提起过你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雄壮非常,无愧于江东猛虎之名。”
只可惜葵城一败功败垂成,他们错估了黄巾军的实力,错估了许安的危险。
这是孙坚第一次遭逢大败,也是最惨烈的一次败战。
但也正是葵城一败,让孙坚得到了成长,葵城一战后,孙坚的变得越发的沉稳,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莽撞冲动的孙文台了。
新城一战战败后,他能够迅速的调整过来,也正是因为葵城一战的历练。
孙坚仰头看着高悬于夜空之上的明月,叹息道:“贼臣乱国,万民涂炭,京城一空,只可恨如今仍无力扫清天下!”
葵城一败,刘宏没有追究他的过失,甚至都没有追究朱儁的过失。
朱儁下葬时,刘宏甚至还派遣蹇硕赠送丧礼用品。
后来长沙郡叛乱,刘宏还继续委任他平叛。
“天地反覆兮,火欲俎;大厦将倾兮,一木难扶……”
“太平道传出来的歌谣,莫非真要应验不成……”
一阵无力感从孙坚的心头涌出,继而传遍全身。
程普眼神微变,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孙坚没有去看程普,仍旧看着夜空之上的星月。
“冀州牧韩馥想要辞去官职,让位于袁绍。”
程普霍然偏头看向孙坚,眼眸之中露出了震怖。
“绣衣使者前段时间送来了密信,麴义叛乱,其实就是袁绍暗中所策划,为的就是找一个借口入主冀州。”
“单是一个麴义,韩馥就算抵挡不住,但是守城应当是没有问题吧?麴义麾下私兵虽勇,但是无久战之力,韩馥不至于到辞去官职的地步吧?”
程普皱着眉头,疑惑的言道。
那麴义麾下不过数千兵马,韩馥坐拥整个冀州,就算之前因为许安进攻冀州,冀州军实力大损,但是也还有两三万的兵马,残存的西园禁军也在其中。
野战打不过,不至于守城也守不住啊,只要坚持几个月,麴义后继无力,就可以将其击败,怎么韩馥会直接想到让冀州于袁绍。
“确实只有麴义的话,韩馥不至于如此。”
孙坚面色凝重,沉声言道。
“关键是还有一个公孙瓒。”
“袁绍暗中与公孙瓒合谋,公孙瓒在韩馥和麴义交战之时,南下攻入渤海郡,随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