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真正的成为了黄巾军之中的一员,也让他慢慢的认识到了黄巾军真实的模样。
那些黄巾军和他们一样,其实都是凡人,被刀剑砍中也会受伤,面对强敌也会畏惧,同样他们也有各自的家人,只是他们很多人的家人早已经死在了连年的动乱之中……
黄巾军中的风气和汉军之中的风气可谓是天壤之别,截然不同。
在汉军之中,贪墨功劳,克扣物资这些都是习以为常之事,能够记得给主功之人分润一些的上官,都已经算是罕见了。
军侯一级的军官基本都是世家出身的子弟,他们这些普通的良家子根本就不够资格,最多升任到了屯长就已经到了头。
但是到了黄巾军之中,这样的情况便就此消失,统计战功的军中的军法官,也就是当时军中的符祝,军官也不会贪墨战功,他们自有指挥作战之战,和普通军卒的斩首之功区分了开来。
直到现在韩才仍然记得他们队内的那名黄巾军符祝,也记得那黄巾军的符祝为他讲解的经义。
没有以往汉军之中那森严的阶级,所有人都相互称呼对方为同道,军官除了在训练之时严苛之外,在平时都是和颜悦色。
所有人吃饭都是在一个锅中,甚至包括营官在内。
韩才从未有想过能凭借军功升为军官,但是在连番的大战之后,踏着尸山血海,他的军职一路水涨船高,没有人克扣他的军功。
他最终凭借着功劳成为了武卒营中的一名屯长,指挥上百人,成为了一名黄巾军中的一名军官……
听着驿站内噪杂的人声,韩才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
时间再次回到了初平三年192年时的华阴,那是他经历的最后一战。
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真实。
“天地自有神宝,悉自有神有精光……”
“随五行为色,随四时之气兴衰,为天地使,以成人民万物也……”
耳边噪杂的人声已经变成了恢弘的诵经声。
黑压压的董卓军甲士手持着利刃,高举着长枪蜂拥而来。
那密集而又急促的踏步声,犹如汹涌的潮水。
那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几欲彻底压倒军阵之中诵经的声音,犹如天边滚滚的惊雷一般。
但是饶是如此,就在他的身旁,成百上千名头裹着黄巾的同道依旧坚定的和他站在一起,没有迟疑分毫……
“韩大哥!”
喊声从驿站之外传来,打断了韩才的思绪,将韩才重新拉回了现世。
韩才睁开杨看向官道,声音是从官道之上一辆坐满了人的四轮马车之中传出的。
许多手伸出了车窗,向着他不断的摇动。
“我们先回家了!”
马车内的军卒兴高采烈的向着韩才挥动着手,他们都和韩才熟识。
韩才作为驿站的驿官,每个月都要定时帮着军中的人传递家信,也定期会带着回信送到长安城外的军营之中,一来二去,便已经熟识了。
黄巾军的军卒没有休假的时候,和家中联系,只能依靠书信。
各地的屯所都有识字典农官,军中也有识字的符祝可以帮忙代写书信。
韩才也是笑呵呵的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赶车的车夫一抖马鞭,长鞭在空中猛然一响,马嘶声乍然响起,满载人货的四轮马车扬起了些许尘土,向着前方缓缓驰去。
马车逐渐消失,韩才的目光并没有移开,依旧停留在了马车之上。
其实韩才已经记得不这是多少个跟你告别的人了,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却是记不清那些人的名字,虽然见过了很多次,也听过他们的名字,但是韩才总是并不愿意记得所有人的名字。
他当了驿官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他以前记过很多人的名字,帮他们寄过信,帮他们收过信,喝过很多人的喜酒,见过很多人的亲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