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因是不堪连年征战的逃兵。
是失去土地被欺压的佃农。
是引为灾害而无奈背井离乡逃亡避难的流民。
是迫于赋税而走投无路的升斗小民。
是没有了生计饥肠辘辘的走夫贩卒。
是因征伐鲜卑羌人而家破人亡的兵丁家属。
他们不过是饱受欺凌的升斗小民,不过是不为大汉天子所知的,对于高高在上的世家豪强,不过是蝼蚁的升斗小民……
天下大旱,颗粒无收。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死相枕藉,民相食。
他们没有等来赈灾的粮食,等来官府的赈济,却是等来了加税的通告,等来了官吏手中的棍鞭,等来军兵手中的枷锁。
他们其实只不过是想要活着……
但是没有人愿意给他们一条活路,汉庭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内外俱起,八州并发,四海沸腾,天下震动!
贫无立锥,手无寸铁。
他们没有坚固的盔甲可以佩戴,也没有锋利兵刃可以使用。
他们所能凭借的只有人多势众!
他们聚集在黄天的战旗下,发出了自己的怒吼。
跟随在张角,跟随在他们的大贤良师身后,向着汉庭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
皇甫嵩目光阴狠,手执着长戟,目视着不远处那面越来越近的赭黄色大纛之上。
四周凄厉的哀嚎声徘徊在皇甫嵩的耳畔,但是却没有引起皇甫嵩脸色任何的变化,彷佛死的人不是汉军的军卒,只不过是一群无关紧要的豚犬牲畜罢了。
周泰和蒋钦两人脸色僵硬,纵使是溃兵,但是他们的心头仍旧是淤积着巨大的压力。
“冲上前,不要犹豫!”
皇甫嵩的声音阴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周泰和蒋钦两人也知道这是最后的一线生机,他们咬紧了牙关,举着手中的兵刃,继续为后续的汉军甲骑开辟道路。
鲜血飞溅,腥风扑面。
“都躲开!”
周泰怒吼着纵马向前,挥动手中的长钺,他曾经跟着孙策冲锋陷阵,斩将夺旗,但是所杀的都是敌人,但是这一切却是要让他去杀同一阵营的军卒。
蒋钦亦是怒吼挥动手中的长刀,他和周泰一样,心中也如同有一块巨石压在其上一般。
但是他们都没有勒停住座下的战马。
旌旗一动,千军向前。
军令如山,令下军动,不可违逆。
“举弩!”
面对着直冲而来的汉军甲骑,前阵的明军武卒没有丝毫的惊慌。
何曼手执着双锤,沉着冷静的下达着命令。
“放!”
漫天的箭雨在同一时间飞掠而起,汉军的一众甲骑皆是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护住了盔甲防御的薄弱地带。
“嗖!嗖!嗖!”
无数箭矢急射而来,汉军骑阵之中一阵人仰马翻,大量的汉军被射落下马。
战马嘶鸣,骑士哀嚎。
除了重装的骑兵之外,骑兵正面冲击有着防备且训练有素的步兵方阵,其下场多是凄惨无比。
骑弓的射程小于步弓,在骑弓还没有射击之时,步兵方阵的弓手便已经引弦开弓射出了第一波箭雨。
而后,骑兵就算突进到了近前,也难以冲开层层叠叠的枪阵。
骑兵真正强大的是高速的机动性,还有强大的冲击力,正面冲阵,一般都是在敌军已经发生了混乱的情况之下,而非是在敌军严正以待的情况之下。
“幼平!”
蒋钦眼睁睁的看着周泰的坐骑发出一声嘶鸣而后猛然栽倒在地,看着周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但是他却没有机会去救助周泰。
“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