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咕噜咕噜灌了半肚子蜜水,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的刘盈开始吹嘘自己如何吓了冒顿一跳。

“如果我把武器投出去,冒顿就死了!”

其实不会死。

首先刘盈还在敌阵中,不敢丢武器;其次投掷武器是很明显的动作,弱智光环只是让人反应迟钝,不是把人震傻,如此明显的动作,别说冒顿左右的护卫能当,全副武装的冒顿自己偏个头就能躲过。

“唉,还是我太仁慈了。没有在枪上涂见血封喉的毒药,饶过冒顿一命。”

其实涂毒没用。

武侠小说中涂到刀刃上就能见血封喉的毒药不存在,所谓造成破伤风的铁锈、粪便污染,多杀几个人就被血洗得差不多了。且就算有,只一个浅浅的伤口也不会造成多大伤害。

其实武将的刀枪都是不洗的,且都有血槽,箭上都有倒钩。破伤风这玩意儿,以现在的土法子只要药够多,处理得及时,也能扛过去。不然刘邦身上那么多贯穿伤,早就死透了。

冒顿显然也是打不死的小强,早年也是亲自拼杀,和刘皇帝一样能抗。

“冒顿见到我该给我磕个头,谢我不杀之恩。”

但事实是事实,影响刘盈自我吹嘘了吗?

抛开一切不谈,就说如果他的长/枪能扎冒顿脑袋一个对穿,或者枪尖上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冒顿会不会死吧!

刘盈遗憾地摇头叹气:“就差一点啊。”

陈平嘴角微抽。

他不仅是谋士,也是一员能领兵的猛将,陪刘邦打的硬仗不少。刘盈一描述当时情况,他就知道刘盈不可能杀得了冒顿。

刘盈自己也清楚。

就为了吓冒顿一跳,刘盈就能冒如此大的险,若真的有机会杀了冒顿,陈平都不知道刘盈会做什么。

唉,放走了冒顿又如何?只要再给大汉二三十年,匈奴定是能被大汉碾压的。

陈平心里不赞成刘盈的决策,但知道刘盈很倔强,已经决定的事定会我行我素,比刘邦还不听劝。他只能把不赞成藏在心中,尽力帮刘盈达成目的,减少危险。

刘盈硬撑着自我吹嘘完,才枕着陈平硬邦邦的大腿睡着。

睡着前,他还埋怨陈平的大腿太硬,全是肌肉,不如阿母的软。

陈平真想再给刘盈的脑壳两下。

刘盈入睡很快,闭上眼便睡着了。

睡着的刘盈似乎没有做梦,所以神情很平静。

陈平想起陛下和皇后曾抱怨的话,乖巧的刘盈,可能只能在刘盈睡着时见到。

十四岁的少年郎的身量已经朝着成年人发展,只面容稚气未脱。

陈平看着刘盈安静又乖巧的睡颜,恍惚间想起与刘盈初遇时。

魏王虽给他高官厚禄,但只是将他放在身边当做摆设,并不接纳他的献策。

眼见魏王一脚踏入穷途末路,他抛下一切外物,提着一把旧剑,卷着一张旧席,骑着瘦弱的老马,南下投奔新的明主。

他原本是想投奔楚国贵族项梁。

谁曾想,他只是在残破的驿站多看了刘盈一眼,就被小小的垂髫孩童劫走。

那时和此时一般无二。

刘盈负责叉腰使坏;刘肥负责动手助纣为虐;韩信先当瞎子纵容,等弟弟们动完手,他再帮忙善后扫尾。

兄弟三人真是默契,气得陛下和皇后亲自去荥阳逮人。

和以往不同的是,当刘盈长大,陛下和皇后越发信任刘盈,在刘盈冒险时,也不会再亲自来阻止了。

皇后可能还会担忧,陛下却恨不得太子一夜长大。

陈平为刘盈盖上毛皮披风,转头看向车窗外。

马车外,汉军的战鼓震天擂响,厮杀声仿佛把天边的云彩都震散了。

朝阳已经爬上了天空,晨辉散落在鲜血淋淋的战场上,将清晨妆点得仿佛黄昏。

此战毕,汉军斩首两万,为此次战争获得的最大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