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丰颔首回礼,他身后的殷梨亭亦对灭绝行了晚辈礼数。山脚下人多口杂,灭绝不愿多说,三人寻常问候几句便为张三丰引路直上峨眉。

来至山上厅堂,早有侯在旁边的峨眉弟子端上茶水。灭绝捏着茶杯同张三丰一敬,笑说道:“张真人,请。”

张三丰大笑几声,摸着发白了的胡须小饮着杯中清茶,他道:“好茶,师太果然是品茶的好手。庐山云雾香浓味甘、汤色清澈,真乃茶中精品。”他放下茶盏,仍轻轻抿着残留在唇齿间的余香。

灭绝浮尘微扬,周遭几个峨眉弟子颇识她脸色,道一声“弟子告退”便齐齐出了厅堂,灭绝这才弃了茶盏,神色凝重的望向张三丰道:“峨眉前几日擒获魔教杨逍,只是那魔头与孽徒晓芙颇有牵扯,这才请真人来峨眉一叙。”

“不知师太作何打算?”张三丰微微颔首,询问着灭绝的想法。

灭绝也不隐瞒,张口便道:“魔教兴风作浪,杨逍既落入我峨眉之手,定不能再让他为祸江湖。贫尼苦思多日,惟大义灭亲,将孽徒纪晓芙与杨逍诛于峨眉。请张真人与殷六侠前来是为峨眉与武当联姻一事,峨眉出此孽徒是贫尼之过,这婚事……”

她话未说完,站在张三丰之后的殷梨亭不顾礼仪,涨红着一张脸大跨出两步朝灭绝师太抱拳,朗声说道:“我不退婚!我不信晓芙是这样的人,她一定是为了诛杀魔头才委身于杨逍,师太将杨逍杀了便是,晓芙不应受他牵连啊。”

张三丰见灭绝脸色不好,出手把殷梨亭拦回身后,转头问灭绝道:“不知师太将这二人关在何处,这婚事可否等贫道见过纪女侠后再做定夺?”

灭绝面色稍减,唤来一个峨眉弟子道:“你引张真人和殷六侠到思过院。”

思过院地牢里,杨逍抱着纪晓芙靠在墙角,裹在左手掌心的布条已被他揭下,那道本已经愈合些许的伤口此时却鲜血淋漓的暴露在满是血腥与霉味的空气中。方才见纪晓芙嘴角又开始干裂,他便挣开了伤口,将血喂入她嘴里。

杨逍也不知道还能这样坚持多久,他身上内伤外伤不计其数,丁敏君抽他的鞭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身在囚笼,没有吃喝也没有伤药,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流脓了。他日日为纪晓芙把脉,那剧毒从她腹部经脉蔓延,如今已近心脉了,若再没有解药恐怕他和纪晓芙都撑不了几天了。

“傻丫头……”他小心翼翼地抬手将她面前的碎发撩至耳后,起皮的嘴唇缓缓翕动,“她要你杀我你就来啊,何苦死咬不放呢?”他轻笑出声,“真是个傻丫头,你莫不是忘了我同你说过,我杨逍此生,永远,为你付出一切,不惜代价。不就是一条命吗?傻丫头,天下间能取我杨逍性命者,惟纪晓芙一人。”

寂静无声的地牢里忽而传来一阵锁链的窸窣声,杨逍柔情似水的一双眸子立刻擎满了警惕。莫非是丁敏君去而复返?他真的撑不了多几番的虐打了……

听着地牢门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杨逍却勾唇露出一抹不屑的轻笑,他小心翼翼地扶着纪晓芙躺在垫高了的稻草堆上,自己则背靠墙角,阖眸暗蓄体力。

几道隐有纷乱的脚步声在他牢门前站定,杨逍双眼虽闭,可心却不盲。其中一道脚步声稳健非常,是内力极深之人,此人绝非灭绝师太,另有一道脚步声不若前一道,但却属同一派别,当是前一人之徒。

牢门打开,待那几个峨眉弟子走出地牢,杨逍终于睁开双眸。望见眼前人,他不由心底一震,双手撑着墙壁踉跄着从地上站起身来。他强忍剧痛,高举双臂对着来人恭敬作揖:“晚辈杨逍见过张真人。”丁敏君多日的虐打教他十分虚弱,可言语间他仍是毕恭毕敬,甚至强撑着自己摆出最好的姿态去迎张三丰。

张三丰见杨逍模样心中大震,然他还未来得及说话,本恭敬立在他身后的殷梨亭一见便双眼冒火,顾不得师父尚在眼前,碗大的拳头已经冲向杨逍腰腹。杨逍下意识要躲,可伤至如斯他如何还有精力躲避?

张三丰暗道“不好”,急忙要去拦他,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