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一声道:“他和汝阳王说了什么?”

塞克里歉道:“属下跟得太远,没有听清。”

杨逍微微颔首,指尖摩挲着茶盏口,沉声道:“罢了,你先去天字三号房歇一歇,明日随我去平河西面密林。”

待到塞克里走了,纪晓芙这才张口问道:“你认识汝阳王身边的那个西域人?”

她瞧杨逍面色不大好像,是自听完塞克里说起那西域人之后方才如此的。他眸中神色并非惧色,世上能与他战至平手甚至能胜他之人屈指可数,他岂会因区区一个西域之人而惧?纪晓芙看得仔细,他那澄澈的眸里分明是自责、痛惜之色,若非与那西域人相识,他这番神色却是为何。

杨逍忘了她一眼,转而摇了摇头,稍有干涩的声音缓缓传入纪晓芙之耳:“我没见过他。”见她面露疑窦,他轻叹一声,道,“明教使者并非我一人。”

纪晓芙“嗯”了一声,脑子里一时转不过弯来。他说明教使者并非他一人,他是明教的光明左使。是了,当年的明教不仅有光明左使,亦有光明右使,如此说来,杨逍许是知晓那消失了多年的光明右使的下落的。

“你是说那个西域人是光明右使,你的兄弟?”纪晓芙忽然惊道。

杨逍摇了摇头,低笑一声道:“不是。”见纪晓芙疑惑不解,他又添道,“我只知当年阳教主之后,他为寻教主踪迹独自一人前往西域,多年来毫无音讯。方才听塞克里提及西域……我便想到了他……”

纪晓芙不晓明教事物,亦不知此刻如何宽慰他,只得抬手拍了拍他宽实的肩膀,算是教他安下心了。

杨逍手腕翻转,握上纪晓芙的玉手,细声叮嘱道:“明日你和不悔、曹景待在这里等我,救人恐怕要在午夜了,我尽量在后天辰时前赶回来见你。这两天莫要乱走,平河镇临近大都,若是凤鸣山出事,平河镇也不会安稳,你且安心等我回来就是。”

纪晓芙急忙抓住杨逍:“我跟你一起去,这里有曹景在,不悔没事的。”

她言之不差,杨不悔的存在除了她和杨逍知道,余下的便是汉阳百姓、明教兄弟,与身在此处的曹景了,连汝阳王都不知,杨不悔与曹景自然安全。是以,此时此刻,纪晓芙最需要担心的不是杨不悔,而是极有可能身陷险境的杨逍。

谁知道杨逍此去救人,六大派是否会领情,又是否会遵杨逍之意,撤出凤鸣山。便是杨逍再精于推演决策,他又如何算得准天意人心。

杨逍自知撇不下纪晓芙,只得道出一个“好”字。此行危险,他怎愿意让纪晓芙涉险,可若是他不应下,依她的性子终是会偷偷跟过去的,那倒不如教她跟在他身边,万一凤鸣山当真有变,有他在至少能护得纪晓芙周全。若放任纪晓芙一人,他实在不敢再多想片刻。

翌日,近戌时,杨逍同杨不悔、曹景、贝锦仪叮嘱和了几句,便携纪晓芙、塞克里自客栈而出,往平河镇西面的密林而去。戌时时分,天色大半已黑,小道两旁的树丛灌木里“吱吱”的叫声参差不齐地往人耳朵里挤。微弱的风时而搅一搅枝叶,时而又碰一碰路边的枯枝,混着那高高低低的虫鸣鸟叫,倒奏出了一曲奇音。

“左使。”一众三四百人,见到杨逍前来的时候整整齐齐的屈膝跪地,虽是压低声音,可入骨的忠诚却好似沉闷的罐子在地上陡然碎开,低沉地臣服于杨逍。

杨逍略一招手,他率先行至一众人面前,凝神沉声说道:“此行是为救六大派之人。”

他甫说一句,原本格外寂静的众人忽起噪音,如蚊子般低低地商议着什么。夜色笼罩头顶,瞧不出他们的面上之色,但杨逍、纪晓芙却是明白,他们怎会乐意去救敌对之人,谁会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敌人的性命,此行,吃力而不讨好。

杨逍冷眼扫去,虽有夜色相抵,他眼底的冰寒仍是教一众人背后隐隐发汗,不由地合上嘴巴,再没有一字一句出口。

他阖了阖眸子,睁眼时,眸中惟有坚定,他道:“明教教义‘为善除恶’,驱逐鞑子是明教首要之务,你们难道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