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芙同他对视一眼,翕动着红唇似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教她咽了回去,生生改了成了一句“小心”。
待纪晓芙推门而出,杨逍捏着那布包按在桌上,掌心紧紧贴着布包将之送到沙赤纳面前,他一面仔细瞧着沙赤纳的神色,一面伸手去揭那布包。
直到那柄匕首安安静静地躺在桌前,他这才淡淡的含笑说道:“这把匕首是我和晓芙在柴堆里捡到的,上面有干涸的血迹,也许是杀害赫吉儿的凶手留下的。你是赫吉儿的徒弟,这个,理当由你保管。”他这是敲山震虎。
果不其然,沙赤纳见到匕首的那一霎那,目光紧了紧,尽管他极快地避开杨逍,却还是让杨逍捕捉到了一二。如此,凶手已经确认无疑,赫吉儿当真是为沙赤纳所害。只是这背后因果,以及那幕后主使仍是疑云重重,难见天日。
沙赤纳急忙收回散乱的思绪,朝杨逍拱手抱拳道:“多谢杨先生。不知先生可有查到是何人害死了家师?”
杨逍秉着犀利的目光紧盯沙赤纳的双眸,就在沙赤纳以为自己快要支撑不住暴露马脚的时候,杨逍忽然收起了他那双能杀人的眼神,面露笑意的痛沙赤纳摇了摇头,沉声答道:“尚未。”他能很明显的察觉到沙赤纳松了一口气。
沙赤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金针过穴”一事嘱咐杨逍道:“‘金针过穴’所用的‘金针’并非寻常金针,而是四寸长短的软金针。过穴时,金针会全数没入穴道,经经脉游走一圈,自腕脉而出。软金针极易断裂,我施术时万不能以内力相扛。金针过穴之术本就疼痛难熬,再加上噬情蛊之痛……先生切记,不能动内力,且还需保持清醒方可。”
杨逍端坐桌前,他半眯着眸子望向那扇紧闭的木门,木门的那一面是他捧在掌心、放在心上仔细呵护的人儿,他怎舍得让她担心。他轻叹一声,面上笑意未减,纤细的指尖轻轻覆上衣襟,将素净的衣衫一件一件褪在另侧。
屋里烛光摇曳,更有一盏烛台被沙赤纳置在面前的桌案上。好在此处是木屋,便是窗户口亦是用厚实的棉布替代了寻常的纸糊,白日的木屋都是一片昏暗,更别说夜间的木屋了,屋内人的身影教棉布、木门挡得结结实实,近在咫尺却恍若相隔两地。
沙赤纳取来一只小臂长短的木盒,木盒做工有些粗糙,但也是有些年岁的东西,想来是赫吉儿为他打造的吧。木盒的盖子“咵啦啦”打开,躺在里边是如牛毛一般纤细的金针。金针很长,四寸上下,拿在手中都是软绵绵的,亦只有这样的金针才能整根没入穴道而不伤经脉、才能够顺着经脉游走全身。
沙赤纳一手捏住金针,将金针置在烛火上微微烤了片刻,而后手指一定,另一只手在杨逍身上找准“璇玑穴”,针尖不做停顿,飞快地刺入穴道。他捏针的位置尚在一寸左右,得换几次位置方能将整根金针刺入“璇玑穴”。
第一百一十二章:金针过穴
金针甫入穴道,过穴之痛便已随之而来。杨逍向来能忍,身上再痛他也分毫未动。瞧他面色无常,哪有忍痛之色?然那金针过穴却是钻心蚀骨的痛,十根金针尚未施完,头先几根便只能停留于穴道。像寻常施针时,银针不过入穴半寸多许,是以无痛,可这金针需得过穴啊,四寸长短的金针整根没入穴道,又如何会不痛?
沙赤纳连下五针,饶是杨逍再怎么能忍痛他亦是个凡人,浑身穴道上传来的剧痛教他不由地攥紧了拳头,全力抵在桌上。豆大的汗珠已渐露雏形,似露珠般挂在他额前,随着入穴的金针愈发增多,额间汗珠逐渐汇成一股小流,顺着面颊缓缓滴落。
只余三针,杨逍的整个身子却已教疼痛折磨得颤栗非常,甚至能十分明显的察觉到他极其不稳定的气息,亦能看到被他咬得发白的不见血色的红唇微微翕动颤抖。他身前身后几处早已扎入金针的穴道前隐隐泛出殷红的血珠,和着汗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他座下之地已经积起了一快透着浅浅红光的水滩。
他不能使内力便只能苦苦忍受,或许在杨逍看来,金针过穴之痛恐怕犹不及噬情蛊的反噬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