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雷声轰隆,倾盆的雨水落在老旧平房的砖瓦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巨响。而屋内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沙沙几声过后,录音笔里传出清晰的人声。
“少爷,老爷和夫人请您回去一趟。”
“必须去吗?”
“是的。他们有要事找您。”
“可以。别动蒋舟。”
“那是当然。”老人苍劲的声音和现在听起来并无差别,“只要您配合。”
“还有个事。”司徒允特有的磁性声线在录音笔的重放下是如此刺耳,“我觉得他在经济学院安心当个老师挺好的,你们觉得呢?”
“既然是少爷的吩咐,我们一定照办。”
“那走吧。”
一道惊雷划破天际,录音戛然而止,冷汗从司徒允额头上不断冒出,串成了一条线:“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这样…”
蒋舟厉声道:“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半晌司徒允痛苦地抱住头,颤抖的声音从他牙缝里渗出来:“是的。”
蒋舟像失去了全身力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这三年来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自怨自艾,都是司徒允给的。他本来可以有个光明璀璨的前程,本来可以不用过得如此辛苦,本来可以堂堂正正走在阳光下,不用顶着别人躲瘟神的眼神四处乞讨般地借钱。蒋舟一直觉得是自己没用才会被用人单位频频拒绝,从来不曾怀疑过司徒允。
因为他的善良不足以让他怀疑人心可以狠到这个地步,司徒允为了不让他见识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可以打压他至此。司徒允口口声声说爱他,却用精美的谎言编织了一个金色的囚笼,牢牢将他锁在里面。
笼子里根本没有两头怪物,只有蒋舟自己而已。是他以爱情的名义自己蒙蔽双眼,在情爱中迷失自我,一昧委曲求全,连灵魂也一并出卖。
蒋舟总是习惯于把自己的情绪深藏,风平浪静下的暗流涌动,一旦爆发就洪水滔天。淡淡的红色血丝漫上蒋舟的双眼,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你知道我奶奶是跳楼自杀的吗?因为她的病治不好了,不想拖累我去借高利贷。”
司徒允抱头不语。
“可我还想多看她一段时间。”蒋舟声音哽咽,“你小时候天天来我家,她夏天给你做盐水冰棒,冬天给你包猪油饺子,连纳鞋底都没忘记问问你是多大码的脚。她很喜欢你的声音,说有你陪我,家里热闹一些。你走了之后,她还一直问我们还有没有联系,挂念你过得好不好。她总是在屋里,你见她的次数很少,但她对你的心意没有一丝一毫作假。”
“我和她都是真心爱着你,而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别说了。”司徒允表情惊慌,冲上来紧紧抱住他,“给我点时间,我会补偿你的,一切都会好的,蒋舟,你相信我。”
失望慢慢从蒋舟眼底溢出来。他推开司徒允,轻声唤道:“叶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