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又转过脸:“叔叔,我今年十岁,你呢?”
周聿安压下心头的疑虑,温和地笑笑:“我二十一,确实是大十岁以上,可以叫叔叔,没关系。”
*
黎鹦在水中睁开眼睛。
江岸边路灯的光漂浮在水面之上,安静地闪烁、摇曳,像落了一把华丽的碎金,若有似无,迷茫地蠕动,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
她像被诱惑一样长长地向光所在的地方伸手,然而只捞到一把寒凉的江水。
厚重的大衣浸水,像巨石一样压在身上,如同冰锥铁锁一样死死地箍住她的身体,让她无法动弹半分。
如果就这样一直沉落下去,会落到水底吗?
她会就这样死去……还是会,看见妈妈?
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遥远的岸边传来有人扑通入水的响动,被灌满江水的耳朵却只能听到水下怪异的寂静。
黎鹦能看见水面上的灯光被搅散、碎裂,有一道人影落下,正拼命划开寒凉江水的桎梏,向她的方向游来。
她同方才一样伸出手。
然后那个人拉住了她。
力道之大,黎鹦仿佛能感觉到在他身体里奔涌着的血液,透过一层薄薄的皮肉熨贴进她的身体,指骨的形状像烙印一样留在她的腕骨。
她没有任何抗拒地被他拉着向上,向光源所在的地方游去。
医院病房。
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脑袋旁边是挂着点滴的吊杆。
黎鹦看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往下落的药水发呆,前方的门被人推开,周聿安拿着病例单走进来。
“叔叔,为什么我要挂水啊?”
“你有点发烧,得把热退了。”
“有吗?”黎鹦一摸自己额头,同样升温的手掌当然试不出来真实的温度,周聿安过去把她的手拿下掖回被子里。
“那个男人回了一趟家,拿了钱后又跑了,警方还在搜寻,应该很快能抓到。”
“哦,叔叔,那照片……”
“我解释过了。”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和警方解释的,但是黎鹦也不在乎,不需要她费心费力忙活更好。
周聿安在病床边坐下,拿着水果刀削苹果,刷刷声音落下,他没办法把苹果皮削成连接不断的,几乎一秒就要断掉一截。
黎鹦抱着被子看他:“叔叔,你开心吗?”
“开心?”削苹果的动作一顿,周聿安迷茫地抬起眼:“黎鹦,我为什么要开心?”
“因为事情解决了啊,以后楼上就不会再有那些吵人的声音了,她们也不会再挨打了不是吗?”
“你是这么想的吗?”
“是啊。”
周聿安把削得坑洼不平的苹果分成块,放在储物柜上的盘子里,看着视线一直跟随着自己的人,再一次问出那句说过无数次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反应和黎鹦预想中完全不同。
他脸上的表情绝对不能被称之为开心,甚至是一丝上扬的神情也没有,低眉敛眼,嘴唇紧抿,隐隐有怒容。
黎鹦也沉下心:“你不是想帮她们吗,这样的结果不好吗?”
“我说过你不要掺合这件事。”
周聿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况且你明明答应过我,听话一点,不再做这些危险的事,你为什么不守承诺?”
带着怒意的质问在冷寂的病房里回响。
黎鹦已经完全高兴不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叔叔,你是在对我生气吗?”
泛着冷意的尖锐头疼随着她的话一起凿入大脑骨缝,周聿安用力闭眼挥去异样的感觉:“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险?要不是我赶过去看到,你打算怎么办?万一你出事了……!”
“可是叔叔,你为什么对我生气?”
“我……”
黎鹦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突然牵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