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回应弹幕,自顾自试了一下吉他的音,低声唱起来:

I came back from the funeral and crawled

around the apartment, crying hard,

searching for my wife’s hair.

……

这首歌很短,只有十一句词,在他喉间低回、拗转,音韵生涩发苦。

一遍唱完后,视频中,男人停顿片刻,似在休息,半分钟后,他又一次低低地将这十一句词唱了起来。

唱得比上一次还哀伤沉静,像鲸鱼的挽歌。

弹幕沉寂片刻,更快速地滚动起来:

【我的天,我来治失眠的,我怎么觉得我听得更加睡不着了?】

【我完全没听懂,但我想哭……】

【37大大怎么了,消失的半年是发生了什么吗?】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火箭炮代表我的心!】

连川放下吉他,轻声说:“Jack Gilbert的短诗Married,自谱曲。祝大家晚安。”

正要下播,他突然看见弹幕里,有人提及金宝:

【快看视频角落里冒出来的小橘!好认真的听众!】

【小猫球治愈了被37大大刀到的我TVT】

【小猫一边听一边还在踩奶呢,萌出我一脸血!】

他讶异地转过脸去。

身后,金宝不知何时从角落里冒出来,蹲在一旁,仰着小脸听歌。柔长的橘纹尾巴高高竖起,尾尖前翘。

她很喜欢。

第6章 喵喵喵 猫的心已经死了

看见金宝听自己唱歌的样子,连川被微妙地哄好了。

睡前,他特意敞开卧室的门。

他没指望金宝和他亲到到家第一天就和他一起睡觉的地步,只是想方便小猫里外巡逻,早点熟悉家。

他一个人尝试入睡。

一米五的床,过去,祝祺总嫌小,和他贴着睡才不会滚下去。

如今,这张床空得像怎么挣扎都游不到岸边的海,醒不过来的噩梦。

他睡不着。

今天发生太多事了。

过去的一个月里,他过得浑浑噩噩,像沉在雾中,辨不出现实虚幻。

刚处理完祝祺丧事的几日,他清晨睁

????

眼,却不知道醒后能做什么,茫茫然在床上卧至正午。洗漱后,或是坐在窗台前发一天呆,或是依赖药物,强制自己再一次沉入睡眠之中。

等杂志社的郑主编察觉到他一直不回消息,破门进入他的出租屋,连川已经三天没有正常进食,安静地昏睡着,虚弱得像一抹游魂。

杂志社的同事把他送去医院洗胃、挂水,强迫他休长假。

周文真得知他状况不佳,每天准点给他打电话。

看似是向他汇报他送来的猫的身体状况,其实是怕他一个人又想不开。

电话里每日茁壮成长的小橘,成了连川绝望生活中,唯一的念想。

今天,他接了金宝回家,正常地吃了中饭与晚饭,在直播间唱了新谱的曲子。

生活似乎在逐渐移向正轨。

可一到晚上,情绪反扑,才知道白天的所谓正常,不过是他的错觉。

如果祝祺在,这一天会是怎么样的呢?

“不就是块排骨嘛,给小猫吃两口怎么了!”

“臭猫!逆子!赔我拖鞋!”

“连川,你的新曲子好好听哦,虽然我又没听懂。这首诗是讲什么的?”

……

夜半,祝祺被吵醒了。

她的听觉太敏锐。于她而言,连川不自然的呼吸声,比窗外呼啸的夜风还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