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珈毓就着他的手喝了。
这个天还是有点冷,怕她感冒,江泊雪翻了套新睡衣给她换上。
她不算矮,终究也没他高。睡衣宽松,袖子长得要卷两道,许珈毓看他垂眼,一点一点给自己?卷袖子,她忍不住嘟囔:“你的衣服,都是黑的。”
他不明就里,却还是应声:“嗯。”
“丑死了。”
他笑?了:“行。”
“我不要穿。”
袖子都卷好,扯过床尾被子,江泊雪把她塞进去,不禁失笑?道:“明天给你买新的,将?就一晚好不好?”
这个回答还算满意,许珈毓闷哼一声,自己?卷被子裹紧,只露出半张脸在枕头上。
她眼睫上挂着未干的水痕,眼尾潮湿嫣红。伸出一只手,牢牢攥紧了江泊雪的袖口?。
“你不去隔壁睡?”
“我敢吗?”他笑?了,“大半夜找不着人哭了怎么办。”
她哪会这样?!许珈毓气哼哼撞他额头:“你才呢。”
江泊雪这时候很好说话,垂着眼认:“嗯,我说的就是我。”
许珈毓又倒回枕头上了,江泊雪看她片刻,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许珈毓迷迷糊糊对上他视线。
然而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那时候,江泊雪看她的眼神?那么晦暗深重,好像坠着铁,压得她喘不过气。
他抬手,缓缓抚上她眼睛。
眼眸里藏匿的情绪消失了,他吻她眉心:“晚安。”
慢慢地,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她呼吸浅了,眼皮耷拉着,睡意陡然席卷,拽着她沉沉坠入梦中。
听着她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江泊雪睁开眼。
他看着她入睡,在她睡着后?,他下床,起身?来到阳台。拨通了方宇的电话:“帮我问问许珈毓的事,越详细越好。”
那头方宇:“明白。”
江泊雪挂了电话。
她不肯说,他却不能不知道。
那晚上,他彻夜未眠。
露台风很大,他坐在那里抽烟,烟蒂落了一圈,整整一包烟,一整晚就被消耗掉。
直到临近清晨,方宇回了电话。
他摁灭烟,回到屋里。
许珈毓还在睡着,睡梦中,她拢着被子的身?影瑟缩。
他看她片刻,转身?,掀开被子上了床,静静地抱住了她。
阿雪
或许是因为再次见到了程斌, 许珈毓在睡梦中,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
她是十四岁那年被林秀接回去的。
那年她?父母已经全?都去世了,留下她?一个人在世间孤零零长大。父亲那边没有别的亲戚, 只得姨妈收养了她?。
然?而毕竟不如亲子,许珈毓得到的不是家, 只是勉强一口饭的温饱。
起初,林秀还会和颜悦色与?她?说几句话。
可?后来,或许是因为双亲离世造成的打击太大,又或许是因为天生敏感内敛……许珈毓开始变得越来越古怪。
她?不喜欢和人交流,不喜欢说话, 甚至有段时间,极度畏光。
十四岁的少女, 就这样渐渐将自己封闭起来。
内心隔成了一个孤单的房间, 不与?任何人产生情感波流。
那时候十四岁的许珈毓,午夜梦醒, 时常一个人偷偷溜去东湖边。
没人知?道她?在找什么。
问她?。
她?说, 是在找爸爸。
林秀毛骨悚然?, 觉得她?脑筋有毛病,托人找关系送她?进?了一家精神?收容所。
她?在里面住了将近一年。
直到十五岁那年, 她?被放出来。
出院的原因,是医生说, 她?差不多?已经恢复了。
林秀将信将疑,可?碍于规定,还是不得不把她?接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