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泊雪闭了闭眼,有点烦躁:“嗯。
依誮
”
“少爷,你到时候上去,可要提前做好准备。”
“知道。”
他走上二楼。
茶室的门虚掩,江泊雪打开门,茶室中央横摆一条刻花镂空木案,两侧屏风竖立,露台敞开。
还?在下?雨,凉风夹着水汽倒灌,纱帘翩飞飘摆。
屏风前,静默伫立着一个男人。
江立庭今年七十五岁,精神矍铄,保养得相当得体?。
或许是面相森冷的缘故,除了眼尾细纹,鬓边白发,几乎看不出什么时间在他身上刻下?的证据。
他站在书案前写?字,一笔下?去铁画银钩,龙飞凤舞。
几个字苍劲有力。
江立庭抿唇,一言不发。
听到响动,他也只是沉默着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搁下?笔。
“爷爷。”
江立庭猛地抄起桌上茶杯,朝门口的人掷去。
茶杯“砰”地砸在额角,摔在地上粉碎。
几乎是一瞬间,江泊雪额上的血就流了下?来。
而?整个过程中,江立庭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甚至没有看一眼江泊雪。
血顺着额角缓缓滑落,模糊了视线,江泊雪冷漠站着,像是死?了一般,并没有抬手去擦。
直到血迹沾湿衬衣。
江立庭平静的声音响起:“要不是看你有伤,我今天先打死?了你。”
听不出喜怒,也辨不清情绪。
江泊雪微微垂眼,眨下?一串血珠,淡道:“让爷爷费心了。”
“那女人呢?”江立庭提起只觉厌恶,皱了皱眉,“赶紧送走。”
江泊雪这回没说话。
“从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平时心没有这么野的,是不是她把你带野的?孙家女儿这么好你不要吗,你还?想娶谁?”
江立庭缓了缓:“表家那边的怀孕了,突然今天带着月清回来,哭哭啼啼跟我说起这件事。本来我们江家就和?孙家关系好,你现在搞这么一出,还?被?孙家小姐撞上了,你疯了?”
江泊雪姿势如?常,肩膀塌下?去,微微收敛,宛如?褪去了所有锋芒。
“我的错。”
江立庭压着火,不耐烦扫他一眼,眼底全是戾气。
他又自顾自说了许久,江泊雪一直没有任何反应。
反驳,附和?,都没有。只是始终沉默着,重复说是他的错,好像要他渐渐遗忘事情始末。
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了,江立庭骂着骂着,忽然想起江泊雪父亲,领着那个野女人上门那一天,也是这样微躬着身体?,站在那里。
任他如?何打骂,就是一直重复:
“是我的错。”
“您不要迁怒她。”
那会儿江泊雪母亲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回忆往事。
江立庭蓦然意?识到什么不对。
他语气微扬:“别和?我说你对这个女人有感情,泊雪,你应该知道爷爷不会允许的,你要是真的动感情,我会立马……”
“没有。”江泊雪垂眼,忽然打断他,“我没有。”
不知道这句没有,究竟是在回应什么。
总之,江立庭满意?颔首:“那你对她是怎么一回事?月清那小姑娘都回家哭过好几次了,她爸爸也来找我说,你这件事做得太糊涂。”
空气像是凝滞了,茶室冷风轻送,江泊雪却觉得血液开始缓慢倒流。
他有一瞬间,听不清江立庭在说什么,只听到自己的声音。
齿关抵着舌尖,眼里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还?能是什么。”他垂下?眼,“只不过她救过我,我没法不管她。”
“她救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