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碗里探出个脑袋,咬着?筷子,试探性问?:“你很恨你前夫吗?”
他觉得白问?。
哪个女人不恨前夫。
然而闻言,眼前女人只?是扯出一抹浅笑:“不。”
十月秋雨潇潇,她低垂着?眉眼,声音有些温柔:“我很爱他。”
爱到曾经不顾一切,也只?为?奔向他,爱到她也有过妄想,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爱到分开这么久,已经是春去秋来第三年,她却还是记得他身上所有事。
只?要出现一个和他三分相似的?人或事,就足够她给出为?数不多的?耐心温柔。
一时间?静默良久。
许言说:“那你们?为?什么离婚,他不爱你了吗?”
许珈毓一怔,缓慢眨眼:“谁知道呢。就是走着?走着?发现……走不下去了吧。”
“那,他后来有找过你吗?”
听到这个问?题,许珈毓停顿手上动作,大概足足愣了有半分钟。
“找过吧。”
是找过的?。
第一年的?时候,江泊雪给她打过几次电话。
她换了新的?号码,也没有保存他的?。
然而看到熟悉的?来电,她还是一瞬间?心悸手抖,湿了眼眶。
她没有接,摁下挂断。
那头就再?打。
她再?挂断。
他继续。
这样锲而不舍几十次,她接了。
电话那头无?声无?息。
许珈毓屏住呼吸,鼻间?酸涩,眼眶疼痛模糊。
可她就是不出声,像是在维持最后体面?。
直到那头,传来他很嘶哑的?一声:“说句话好不好……我想再?听听你声音。”
泪珠大颗大颗滚落,许珈毓抬手捂眼,用手背擦去。
她仍是一句话没有说,颤抖挂掉了电话。
后面?大概,有几次,都是这样。
江泊雪不和她说别的?,只?是一遍一遍沙哑反复
“能不能再?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一个字也好。”
“……许珈毓,求你了。”
可是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以她的?挂断告终。
许珈毓坐在冰凉地板上,脑袋埋进膝盖,肩膀颤抖。
她其实很想问?他最近怎么样,想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问?他手腕伤口好了吗,还疼吗,还会经常犯胃病吗……
可她不能说,一个字也不能说。
她就连哭,也得捂着?嘴巴。
因为?她曾经答应过江立庭,江立庭说,如果他和她再?有牵扯,他不保证会把他怎么样。
她已经把他害够惨。
分别最后,她不想再?害他了。
第一年隆冬,许珈毓接到了江泊雪打来的?最后一通电话。
那次,他什么都没有问?,也没说和从前一样的?“可以再?听听你声音吗”。
电话那头寒风呼啸,许珈毓悄无?声息等着?,那边默了许久。
约莫半晌,他轻轻地笑了:“我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了,我知道你不想接。”
“以后不会了。”
那是新岁伊始,许珈毓在满城欢庆的?热闹里,听见?江泊雪一个人孤寂的?声音: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今年,还喜欢你。”
“以后说不定?也会一直喜欢……我知道是我一厢情愿,对你来说可能是负担,我是想改的?,可惜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