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珈毓低头, 视线落在台面,声音低低地:“我不知道你。”
其实她心里是知道的。
从方宇在医院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就该明白了?, 江泊雪为什么傻到宁愿去挨藤鞭,也不愿意改口。
受了?那么重?的伤, 鞭子打在身上那么疼,他却像是无动于衷。
许珈毓有?瞬间觉得他好傻啊,像他这样骄傲的人,有?时候做事会很?偏执,当征服欲和掌控欲被勾起, 他会不断投入,继续付出, 可能很?难再全?身而?退。
他分得清吗。
这样经年日久的执念, 能算得上喜欢吗?
算得上爱吗。
许珈毓以前就觉得自己是个蜗牛,看着有?壳, 很?坚硬, 实则不堪一击。
她想像往常一样逃避, 转过身,脱离那片暴风雨般凝聚的阴影, 从抽屉里摸出房卡。
“你房间的,收好。”
江泊雪却没有?走。
她抬眸, 见他仍是站在那里,手里捏着房卡,就那么看着她。
许珈毓不由得有?些心虚:“还有?什么事吗?”
大概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眼中酝酿的暴雨, 一瞬间,消散了?, 如灰如土,变成死寂之地?。
“没有?了?。”
他垂下眼,一个人走上楼梯。
那时候没有?人跟在他身边,他像是也不需要有?人陪,孤单的影子?,拉得很?长。
江泊雪身形佝偻。
宽阔肩膀处,微微塌陷下去。
*
自从江泊雪搬进来,民宿诡异地?热闹很?多。
之所?以称为诡异,是因为明明只有?五个人,人数变少了?,但却因为彼此认识,大家莫名?能聊的居然也变多了?。
以前虽然有?住客来来往往,都是萍水相逢。
人多混杂,许珈毓他们?也不把民宿当家,只是个歇脚地?。
江泊雪来后,就完全?不一样了?,他虽然不怎么说话,和许珈毓之间气氛也还是尴尬,可总比住客完全?陌生要好很?多。
宋夜一周后从外省进货回来,起先是看见地?台下,摆放整齐的四双拖鞋。
他颇为满意地?“唔”了?一声,看来许珈毓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很?有?长进,竟然知道爱干净了?。
他弯下腰,从柜里拿自己的拖鞋。
穿上脚才猛然发现?。
靠,不对啊,怎么摆了?四双?除开他不就三个人吗。
天杀的许珈毓背着他带谁回来了??
宋夜额角狠狠一抽,扭头走进小客厅,就看见江泊雪正坐在沙发一角,开着电脑办公。
他还是记忆里那副冷漠,不近人情的样子?。
眼尾略微下垂,看着冰冷,江泊雪修长的指节搭在键盘上。
当时客厅不亮堂,屏幕灯光很?微弱,照得他眉目有?点柔和。有?时候下滑几行,他会皱一下眉。
都是悄无声息的。
许珈毓蹲在一边的茶几上,手里拿着煮水罐,估计是想冲开茶盏里的茶叶。结果盖上盖子?,摇盏的时候又?烫手。
烫得她撒手丢了?盖子?,两只手捏住耳朵,龇牙咧嘴:“嘶。”
见状,沙发上的人微微抬眼。
江泊雪放下电脑,走过去,半跪在她身边,沉默着帮她重?新盖上盖子?。
他手法就老练很?多,摇盏落碟,一气呵成,全?程动作?流畅,像是做惯了?的事。
“谢谢。”
他也不说话,眼帘遮住情绪。
做完之后,又?沉默着走回沙发那里,继续办公。
而?许珈毓也当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垂着眼蹲在那里,端起他弄好的茶盏,小口地?抿茶水喝。
气氛不可谓不诡异。
宋夜:“……”
他故意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