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珈毓顿住脚步。
车窗摇下,和在校门口遇见时如出一辙。
只是换了时间?,换了地点,换了心境。唯一不变的?,是那辆迈巴赫里,江泊雪仍然在等她。
为什么她会觉得是在等她?
许珈毓自己也不知道。
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她一时之间?有些踌躇。隔着霓虹路灯通明的?一整条马路,许珈毓静静望了他片刻。
“要送我回?去么?”她轻声问?。
江泊雪眼?眸安静:“过来。”
许珈毓乖乖走过去,打?开门上了车。他的?车内饰低调奢华,齐整干净。许珈毓没乱看,垂着眼?,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江泊雪提醒:“安全带。”
“哦。”许珈毓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精神恍惚,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丢了,她捏着安全带绳,“谢谢。”
然而江泊雪没看她,留给她的?,只有一张瘦削英挺的?侧脸。
他开车送她回?家,似乎比任何?一次都稳,都慢。
许珈毓忽然觉得心里很安静。
脑袋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飘过的?风景,她没头没脑地说:“我记得,我上大学那会儿,你就是开的?这辆车,最常开只有这一辆。”
“嗯。”
江泊雪应了一声,算作回?应。
她眨了眨眼?,有点温吞地问?:“为什么?你们有钱人不是车子很多?”
哪知,身边男人抬唇蓦地轻嗤:“开别的?你肯坐?”
许珈毓有些尴尬地愣了愣,缓慢解释:“当时是因为在吵架。”那时候她在故意说气话?。
江泊雪眉眼?辨不出情?绪。
许珈毓于是自顾自地
依誮
说了下去。
从那时候他不仅喜欢这辆车,到他好像什么东西?都喜欢黑色。
黑衣黑伞,暗色房间?,她断断续续,语调拿捏不准轻重,说了好多。
说到她已经觉得江泊雪会厌烦,会在下一秒就发火,让她闭嘴
可江泊雪却始终由着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后来,慢慢闭上了眼?睛,车里弥漫的?,仍然是他身上好闻的?清冽雪松檀香。
像深沉夜幕里隐藏锋芒的?剑,割破暗夜,又意外令人安心。
许珈毓就又说:“还有这个香味,那时候你就喜欢雪松和檀香。”
“是喜欢。”他说。
“我每次闻到,都以为你刚从寺庙里回?来,这么多年,你还是喜欢用,一直都没变过。”
“嗯。”
许珈毓又喃喃重复了一句:“一直都没变过。”
蓦地,她眼?眶红了,那瞬间?眼?圈酸涩疼痛,声音也沙哑不成调,隐隐夹杂哽咽。
她想?,原来变了的?,一直都只有她自己而已。
她不记得是怎么躺在床上的?了,模糊之间?,似乎有个人靠近了她,抄过她膝弯,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他体温好高,有点暖和。许珈毓搂紧他脖颈,鼻尖贴上去,小动?物般蹭了蹭。
那道厚重悠远的?檀木香,被夜风稀释,拖到午夜过后,已经只剩淡淡几缕余韵。
她咕哝:“我想?睡觉。”她真的?好累。
对方身体僵硬片刻,仍然收紧手臂,抱稳她:“睡吧。”
……
再睁开眼?,许珈毓揉揉眼?睛,发现房间?已经不是家里那间?。
这一觉睡得意外很沉,她坐起来,环顾四周。灰色的?墙壁,极简低调的?装饰,甚至连盖在身上的?被子,都是深沉黑色。
房间?拉上了窗帘,视线里都很昏暗。
这是江泊雪的?私人住宅,不是渊海湾的?滨海别墅,而是市中心靠近公司的?那一套高层。
那时候,他们不知道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过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