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岁的小孩儿正是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五六个小孩儿走过砖块堆,进入建筑,沿着没有护栏的楼梯爬上二楼,在一个房间里,贺朝率先沿着墙壁跨过另一个房间,让后面的人跟上。

沈林向下望去,二楼的高度对于小孩子来说跟深渊一样,地上的水泥瓦片好似在旋转,看得小沈林腿软,直说自己不敢。

贺朝又翻了回来,耐着性子跟他说:“没事儿,挺简单的。腿一伸就过去了。”

沈林被拽到墙边,趴在墙上不敢动,贺朝让他伸脚,也半天伸不出去。

他们这群子弟最见不得胆小的人,父母辈上阵杀敌,孩子怎么能是个怂包呢?见沈林磨磨唧唧的样子,头发竖起来的男生发出怪笑,嘲笑沈林的胆子小。

“别管他了,胆小鬼。”

“真墨迹,不行赶紧下去呀。”

“你等着天黑在这儿唱大戏呢?”

沈林闭着眼,小脑瓜里却有清晰的影像,那个男生嘲笑他时的那张脸。这下抖得更厉害了,甚至想逃跑。

他不喜欢这样的游戏。他真的害怕。

贺朝并不知道沈林在害怕什么,他就没见过这么怂的人,脚一伸不就过去了。可他知道沈林是害怕的。耐心安慰他:“别怕,我抓着你呢。”稚嫩的两只手交握,孩童微弱的力量根本没办法保证沈林的安全。

在大人看来,那依旧是不安全的,可沈林伸出了小脚,去探隔壁的地面。小沈林是发自内心地毫不怀疑地相信贺朝会抓住他的。

沈林摸到了隔壁的墙面,腿软没有一下子过去,这时隔壁有人拉了他一把,他才翻过去了。

是嘲笑他的竖头发。

虽然嘴巴很坏,但人还不错。

沈林通过了“勇气考验”,正式成了这个“先锋小队”一员,贺朝是他们的头儿。他们经常会去探险更多的地方,不去探险的时候,会在院儿里玩捉迷藏或者藏钢镚,骑马打仗,男孩子嘛,家里人总会给买玩具枪给他们玩,几个萝卜头用玩具枪指着对方,嘴里biubiubiu的。

改变的不只是沈林放学后的生活,还有在学校里,沈林一下子有了存在感。

经常会有同学问,你认识贺朝啊。他才知道,原来贺朝他们的“先锋小队”原来这么有名。不仅在学校里,在整个大院里都是出了名的,慢慢地,一些类似“太子党”的戏谑诨名按在了他们头上。

除了沈林。沈林对这个小队不喜欢,也不讨厌,他只是想跟贺朝一起玩。但沈爸不是什么叫得出名字的人物,于是沈林从身份上处于这个群体的边缘位置。

“沈林,陈科找你。”同学叫沈林。

陈科就是竖头发的嘲笑他的人。每次都对他不耐烦,但还会来找他。

“放学等着一起走。”晚上有活动,才会让沈林等着。

沈林看了眼黑板上的值日表,“我今天要值日的。”

陈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行,我们在你教室门口等着。”

沈林想让他们去学校门口等,话还没说,陈科已经走了。

这样的场景以后还会发生许多次,如果说沈林的幼儿园是香甜的味道,那么沈林的小学是汗涔涔的夏日和少年。他们有了更多的活动,打球踢球,探险的范围扩大到大院外的周边。

充斥着岁月的是路灯下追逐的少年和每个傍晚时分的玩乐。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总能消磨掉一些不重的,但沈林没有想到,自己原来是不重要的一部分。

上了初中,“先锋小队”不再是他们六个人。他们各自的朋友多了起来,但无一例外地都是能叫得上名号的。当然有些人也想加入他们,也无一例外地被拒绝,要知道,他们可不跟没有“身份”的人一起玩。

而沈林依旧是没有交到自己的新朋友。沈林还是喜欢坐在座位上观察别人,看操场上男生们茬架,“早恋”的可怕后果让操场上情窦初开的高年级的男男女女“发乎情,止乎礼”,隔着老远谈着“泾渭分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