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噩梦始终萦绕心头,他仅仅是昏迷了四天,醒来后便永远失去了他的晚晚,即便他为她报了仇,杀光了那些伤害她的人,可再也换不回她的一颦一笑。

“那您就不许走。”姜映晚咬住唇,眼中泛起盈盈水光,“您要一直陪着我,永远都不许丢下我。”

“朕自然想一直陪着晚晚,可天有不测风云……”话音未尽,姜映晚便一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湿热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脖颈。

“不许您说这样的话,您是陛下,一定能长命百岁!”她声音都哭得沙哑了,“您走了,我和遇儿怎么办呢?”

天子温柔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叹息道:“朕先前做了个噩梦……”

“什么样的梦?”姜映晚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朕梦见……”天子喉结滚动,声音竭力维持平稳,环抱她的手臂却不受控制地收紧,“朕不在时,晚晚受尽欺辱,朕仅仅昏迷四日,醒来便看见……”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看见晚晚躺在殿中,只剩一具冰冷的……”

他死死咬住牙关,喉间竟涌上一股腥甜。那刻骨的恨意在胸中翻涌,恨那些伤她之人,更恨梦中那个无能护她的自己。为何要将晚晚独自留在深宫?纵是要藏,也该藏在含元殿,藏在他抬眼便能望见的地方才好。

晚晚惧怕他又如何?他分明可以将她锁在身边,一点一滴地软化她的心肠,他的晚晚如此敏感柔弱,身旁分明是一点也离不开人。

姜映晚听完他的话,整个人蓦地僵住了,陛下梦见的这些分明是她的前世,原来陛下那时是昏迷了吗?所以才有人趁机假传圣旨要了她的性命。

“那些……不是噩梦。”她咬了咬唇,认真地直视他的双眼,“那是我和陛下的前世。”

天子瞳孔骤然紧缩,双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肩膀:“晚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前世,我的确死在了宫殿里。”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她却倔强地不肯移开视线,“等我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又重生回到了刚进宫的时候。”

“那时你生了场病……”天子忽然想到了什么,晚晚便是从那场病开始,对他的态度才发生了变化。

姜映晚轻轻点头:“我怕自己再落得前世一样的下场,所以才想办法讨好您。”

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不知道陛下听完她的话后会是什么反应,他会不会以为她别有用心,会不会将她视作妖孽……

然而下一刻,她便被狠狠地按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他的双臂像铁箍般收紧,几乎要将她硬生生揉进骨血中。

“所以……朕的晚晚当真曾受过那些苦……”他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是朕无用,没能护住你。”

当他还在为晚晚的亲近而暗自欢喜时,晚晚心中又该是多么害怕不安,他的晚晚那时才十六岁,不过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不是您的错。”姜映晚缓缓抚上他的后背,“您待我一直很好,是我自己太过胆小,不敢向您靠近……”

忽然,颈边落下一滴凉意,她睁大眼睛,还未及细想,陛下却已松开她,手指颤抖地欲要触碰她的脖颈。

“还疼不疼?”他声音低哑,梦中那道刺目的泪痕仍历历在目。

姜映晚莞尔一笑,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不疼了,前世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成了您的妻子,还生下了您的骨肉,一切都和前世不同了。”

“您不要害怕……”她柔声安慰着他,“这一世我没有受过任何欺负,我们不会再和前世一样了。”

恰在此时,摇篮里的承颐发出细弱的啼哭,打破了一室温情。

“您看,都把遇儿吵醒了。”姜映晚忍俊不禁。

天子心中的悲痛也被这啼哭声冲淡了几分,他俯身轻拍襁褓,低沉的嗓音很快便让承颐安静下来。

他无奈轻叹:“这孩子,醒的可真是时候。”

姜映晚望着父子二人,眼中满是笑意:“谁让您方才那般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