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在那场车祸中死掉了。

那个被他利用、欺骗、伤害的女人,在生命关头竟然用命护着他的女人,就这么死掉了。

沈迟洲感到有些恍惚。

他久违的想起曾经那个骄纵单纯的大小姐,想起她曾经站在舞台上旋转的样子,想起她每次演出结束后望向他时亮晶晶的眼神。

或许曾几何时,他对她,也是有一瞬间的心动的。

只是那样的幸福,对他来说太短暂了。

每每回到那个冰冷的家,每每抚摸他母亲的遗物,他的心就又会变得痛苦而扭曲。

医院的灯光惨白刺目。

医生迟迟没有告诉他他的病情,最后还是他父亲告诉他这个惨痛的消息。

他的脊椎在车祸中严重受损,这辈子都只能瘫痪在床上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竟反常地笑了。

护士甚至以为他疯了。

或许他真的疯了吧。

他想撞死沈宴江,却害死了最爱他的女人;

他想要得到最爱的女人,却变成如今的一无所有。

他好恨啊!

孟诗晚和沈宴江没有选择揭发他的罪行。

他听到他们说,“就让他躺一辈子吧,比坐牢更痛苦。”

沈迟洲拼命张开嘴巴,却只能发出无力的呜咽。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孟诗晚当初在手术台上所面临即将截肢的无助。

瘫痪的这些日子,病房的门被一次又一次的推开。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走进来,带着虚假的关心与怜悯的眼神。

“迟洲,你要振作啊!”

“迟洲,公司的事你不要担心,董事会决定让沈宴江接手......”

“迟洲,孟诗晚怀孕了,你要当叔叔了。”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捅进他的心脏。

沈迟洲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最后一个探视者离开,病房终于恢复死寂。

夜色深沉,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

沈迟洲艰难侧过头,看向窗玻璃。

那里映照出一个憔悴不堪的男人,双眼凹陷,胡茬凌乱,简直就是一个可悲的废物。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涌出来,浸湿了枕头。

他想起自己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西装革履地坐在会议室里,居高临下地发号施令;想起自己牵着孟诗晚在街边散步,吹着夏日的微风,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圆满,什么都有了。

而现在,他连翻个身都要护工帮忙,连小便都要导管,偶尔还会因为无法控制身体机能而失静弄脏整张床。

“哈......”他艰难笑出声,笑声嘶哑,“报应......真是报应......”

笑声过后,沈迟洲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眼泪无声滑落。

他这一声辜负了太多人

孟诗晚、齐月、母亲......

要是一切能重新来过就好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