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前已经收拾过自己的妆容,她却仍旧有些心虚。

崔玄微点头。目光错过车帘,轻轻缀在她背影上。

却没嘱咐车夫动身。掀起车帘,一直瞧着她进了侯府,方才将帘子放下来。

阿一凑到车窗前头,低声道。

“殿下,出事了。下头有人禀告,云洲刺史和户部秘书郎在狱中自尽,几个言官被人鼓动,明日便要上奏参您。滥用刑罚,严刑逼人画押。”

崔玄微神色的中暖意消失,他低头嗤笑一声,又恢复往日的冷然。

“早知道没这么容易,陛下要立储君,他们便着急了。罢了,还算你有眼色,没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阿一面无表情。

当初为了找到周姑娘,他到东南跑了多少趟。真是一辈子没骑过那么久的马。腿上都磨出了茧子。

若是再看不出世子殿下的心思,不如把脑袋割下来,扔进茅厕给人做夜壶。

崔玄微瞧了眼天色。自言自语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若是现在再叫她出来,叫人听了也不好。”

他顿了顿,瞧着阿一。

“算了,等明日你再来知会她一声,告诉她孤自有办法。不要让她着急。””

阿一低头应下。

崔玄微扯下车帘。

“好了,回宫。”

阿一抬手。马车粼粼,朝着宫门方向而去。

*

第二日。

赵老太君一大清早,便把周盈若叫到了荣寿堂。要她理一理自己的嫁妆单子。

年前的时候,赵老太君便已经开始筹备周盈若的嫁妆。

铺子珍宝,还有东都郊野的庄子,都取了地契交上来。

大红嫁妆也整理了一十八抬。加上宫里头赏赐下来的宝贝,七七八八堆满了侯府的库房。

叫府里头见过世面的嬷嬷来说,便是从前的长公主出嫁,也没有这样大的场面。

赵老太君却唯恐委屈了孙女,毕竟是要嫁到世子府的,说得远些,就是未来做皇后,也是大有可能的。

手头上多些东西,总好过日后捉襟见肘。就是为着迎亲那日的体面,也给想办法多给孙女攒一些。

为此,她将自己的当年的陪嫁单子翻了出来,划了好大一份,分在周盈若的嫁妆里。

“你母亲走得早,这些年在外头受了不少苦。就是将这些都给你也是应该的,只是府里头还有你两个姐姐,若是祖母不替她们考虑,倒是要让她们觉得我偏心。”

周盈若垂着头,听着赵老太君絮叨,心里涌动着的尽是暖融之意。

她低头应下。

就有看门的婆子来通报。

“世子府来人,说是有给姑娘的信儿。已经把人请到了花厅。老太君瞧瞧,什么时候让县主过去。”

“好了,我要说的话也说完了。就不耽误你们这些孩子了,你尽快去吧,瞧瞧殿下有什么事情要跟你说。”

赵老太君笑眯眯的,年轻时就喜欢与人玩笑的性子,老了还是如此促狭。

周盈若被祖母的话弄得脸颊一烫,也不推辞。出了荣寿堂。

迎面却撞上了周妙清。

一道长廊,不宽不窄。

周妙清一身素蓝衣裳,真是矜贵又素雅。

单看样貌,谁能想到昨日她还跟一个漠北的马夫在一起胡闹。

“盈若,你同我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周盈若脚下一顿。

跟着周妙清下了长廊,到了石亭里。

下人被支开,在亭外远远的望着风。

离得近了,周盈若才发觉,

周妙清气色不好。

眼下有青黑,面色也孱弱白皙。

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瞧着叫人心疼又可怜。

显然,这一夜她大概睡得很不安稳。

周妙清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件物什,那东西用丝帕裹着。瞧